方才,她还是太勉强了。
拆下鼻梁上的眼镜,视线一片模糊。林晚晚走向桌前,抽出纸巾细心擦拭着镜片,神色恍惚。
之前看见那架钢琴的喜悦已经从心里尽数褪去,留下的是数倍的低落和忧伤。
林晚晚明白顾凯是好意,可惜,此刻的她并非四年前的自己了。
不管是这双眼,还是右手,都不复以前……
这一夜,她在陌生的房间里睡得并不安稳。
支离破碎的场景在梦中反复出现,耳边尽是令人胸口生疼的尖叫与刺耳的刹车声……
林晚晚睁开眼,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七点十五分,又是新的一天。
昨晚的就像另一场不真实的梦,她甩甩头,想到离这里不远的那个房间。心里打算着,自此之后,还是不要再踏入,哪怕一步。
毕竟那一架钢琴,似是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林晚晚,她不得不放弃的,以及曾经失去的……
顾凯已经离开了,林晚晚看着宽敞却又空无一人的屋子,面上多了几分庆幸。
经历了昨天的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顾凯。
不管如何,他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只是,这番“好意”,却像是拿了一根针,狠狠地在好不容易稍微好转的伤口上又刺了下去。
这里离公司近,林晚晚不必像往日那样再拼命赶去。
换上职业套装,又稍稍化了淡妆——昨夜睡得不好,眼下一圈淡淡的青影,面无血色,双唇也泛着白,看上去怪吓人的。
从回转木梯上慢悠悠地走下,饭桌上放着一杯热牛奶,还萦绕着浅浅的白烟。旁边的白瓷碟上是两块三文治,中间夹着金黄色的煎鸡蛋和薄薄的一片火腿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林晚晚怔了怔,瞅见碟子底下压着的一张纸条。
龙飞凤舞的字迹,落款是顾凯。
写明他今早六点赶往机场,让林晚晚考虑好协议书,一周后给与答复。
最后却是一句,对于昨晚的唐突表示歉意的话。
林晚晚放下纸条,扫了眼桌上的早餐,拿起一份三文治咬了下去。
她微微一笑,没想到顾凯的手艺挺好,应该经常自己做。
至于昨夜的事,林晚晚盯着那张纸条,叹了口气——不知者不罪,其实她当时绷着面皮,转身就走,也算是一种迁怒。
显然顾凯非但不介意,甚至主动道歉。
林晚晚坐在桌前,喝了口热牛奶,只觉浑身一阵暖和。
她为了大笔的医药费,不得不将自己“卖了”,注定在这场虚假的婚姻中处于被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