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书转移视线,没再看她的脸,“怎么了?”
“哎呦,笑死我,他们一家人给我送了面锦旗,头一回收到锦旗,我心里美啊,打开一看,我都懵了,锦旗上面写着,医术精湛,配享太庙。”
沈郁澜都要笑出来眼泪了,闻砚书只是抿着淡淡的笑。
沈郁澜觉得一定是自己说得不好笑,都不能逗她开心,继续说:“我就问他们,我也不是医生啊,干嘛送我这样的锦旗啊,然后小卢婆婆就说,我把她家的果子都治活了,果子医生辛苦了,可不得给果子医生送面旗,哈哈哈,这话被别人听了去,后来他们一看见我,就喊,果子医生配享太庙,闻阿姨,你说这招笑不招笑。”
“好笑,很好笑。”
闻砚书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让沈郁澜微微尴尬,她不够矜持的笑声甚至压过了舒缓的钢琴曲,抬头看看身旁的服务生还是那副恭敬的模样,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有品味,除了一看就是小地方走出来的她,她突然脸爆红,觉得自己好丢脸。
并拢的脚尖互相蹭,她低下头。
闻砚书眼神轻轻扫过去,所有服务生就全都走了。
沈郁澜还是低头,一直不抬头,她在等待闻砚书的指令,渴望那声温柔的呼唤,能把她从尴尬无边的境地里拯救出来。
她失望了。
闻砚书沉默地切着牛批,刀叉和盘子很有教养地不会碰撞出声音,她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每一块牛排必须沿边切得整齐,大小必须一致,处处都要追求完美的一个人,眼前这个女孩,可能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例外了,莫名幽幽叹了口气,“郁澜,今天你表现得很好,下一次,阿姨希望你能比今天表现得更好。”
“嗯?”
闻砚书放下刀叉,认真看着沈郁澜,满脸都是岁月沉淀过的沉稳气场,“这只是第一步,郁澜,让我的出现有点意义吧,我想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闻砚书很会隐忍,表现出置身事外的冷静,从放在旁边椅子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放到沈郁澜面前,“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沈郁澜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然后眼睛亮了。
小时候白天偷穿妈妈的廉价高跟鞋,一个人站在镜子前臭美很久,磨破了脚后跟,等晚上躺进被窝,就会做一场好梦,憧憬长大以后能拥有一双属于自己的高跟鞋。
眼前这双闪闪亮的水晶高跟鞋,满足了小时候的愿望。
她想摸一摸,又舍不得,看着这双鞋,一会儿愣一会儿笑。
闻砚书起身,蹲在她面前,想要握她的脚踝,她缓过神,动作在躲,“闻阿姨,我自己来。”
闻砚书没有抬起含泪的眼,强势地脱去她的鞋袜,为沈郁澜穿好那双高跟鞋,轻微的抽泣声被还在慢奏的音乐盖住了。
很合脚,没有一丝的偏差。
那晚闻砚书摸遍沈郁澜的身体,早就在那么多次最亲最近的抚摸里丈量过尺寸了。
“郁澜,阿姨希望往后的日子,你能自由自在地生活。想放松,那就穿上你喜欢的平底鞋,尽情地胡作非为,一辈子都做快乐的小女孩。要是腻了这种生活,想要优雅了,那你可以立刻换上一双合脚的高跟鞋,自信地去挑战另一种人生。”
沈郁澜不懂,闻砚书说这些话时为什么会哽咽。
她问了。
闻砚书回答说:“郁澜,你可以一辈子留在枣镇,但我不希望你,只能留在枣镇,你应该拥有随时走出枣镇的能力和底气。”
沈郁澜泪目了。
何德何能,能够喜欢上这样的闻砚书,守护她的懵懂无知,为她铺好所有的路。
别人眼中的闻砚书,威严,不可亵渎,温柔只给眼前的女孩,为她破了一次次例,可是为什么,会温柔得让人看不见希望呢。
那晚,闻砚书接了个电话,先离开了。
沈郁澜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着张愿来接她,反复回想闻砚书离开时,眉心微皱还有似乎头疼难忍的样子,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关键。
第7o章他叫薛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