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钊却猛地反手同他十指交扣,指与指缠得极重,像是绞在一起,甚至让夏颂白隐隐有些生疼。
他听到沈钊喊:“二叔。”
夏颂白动了动嘴,也很小声地喊:“二叔。”
“哗啦”一声,是那一盏青瓷落地,热气腾腾的茶水泼了沈庭宗半身。
夏颂白吓了一跳,看到沈庭宗苍白的手背上,被烫得泛起大片红痕。
沈庭宗却丝毫未动,只静静望着他。
那一瞬,时间似乎停止,夏颂白心脏砰砰乱跳,像是自投罗网的鹿,遇到了天敌,将要被一口吞入腹中。
也只有一瞬。
下一刻,沈庭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来:“倒是可惜了罗素先生这一盏好茶。”
安德烈饶有兴致看着三人,似是在判断,三人之间的关系,闻言笑道:“沈先生如果喜欢,待会儿我让人将茶叶送到府上。”
沈庭宗微微一笑:“那就要多谢罗素先生割爱。”
余光能看到夏颂白,站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紧紧地抿着唇,唇瓣同样褪尽了颜色,像是两片被珍藏了许久的花瓣,失去了本该的艳色。
旁边沈钊低声安抚夏颂白,夏颂白摇了摇头,眼底盈盈,似是有泪。
花间有蝴蝶,轻轻地飞,撞在花枝上,花瓣同蝶翼一起轻轻地晃。
沈庭宗转开视线,可还是忘不掉,夏颂白的手指雪白纤细,被绞在沈钊的指间,肤色分明,灼痛人的眼睛。
安德烈说:“晚宴快要开始了,沈总,我们先行一步?”
沈庭宗起身,走过沈钊时,同他语气平淡道:“你带着小夏,待会儿去见一见长辈朋友们。”
沈钊应是,沈庭宗又对着夏颂白笑了笑:“没想到你们两个突然在一起了,没带见面礼,下次补上。”
夏颂白没有说话,沈庭宗便和他们擦肩而过。
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夏颂白一眼,似是随意一瞥,便又收回了视线。
等他走了,沈钊问夏颂白:“没事吧?”
夏颂白脑子里乱做一片。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沈庭宗,没想到沈庭宗会突然知道他和沈钊在一起。
以最尴尬的方式。
侍应生上前,收拾地上那一滩茶水,沈钊只觉得夏颂白手指冰凉,像是整个人都被吓到了。
沈钊安慰他:“别怕,二叔刚刚只是一时失手了。”
夏颂白问:“真的?”
沈钊知道,不是的。
沈庭宗向来从容,喜怒不形于色,少有人能猜中他的心思。唯独刚刚,千万情绪外露,哪怕只有一瞬,却也和往日相比大失水准。
一定是在意到了极点,才会在他们面前失态。
可沈钊微笑说:“当然。”
“阿钊。”夏颂白问,“你和沈总说过,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吗?”
沈钊说:“没有。二叔最近一直待在实验室里,那里信号不好,我联系不上他。”
夏颂白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刚刚沈庭宗最后看他一眼时,眸底神色黯黯,令人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