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却皱了皱眉,&ldo;小孩子一个,装什么大人。&rdo;
&ldo;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恭敬地唤我一声公子呢。&rdo;宴离淮似在感慨:&ldo;现在倒好,一口一个小孩了。看来我不在的这十天,外面天都变了。&rdo;
叶星抬头望了眼天,&ldo;马上就要下雨了,这里正好没人,想哭就哭出来。&rdo;
&ldo;我没疯成,该哭的人不是我。&rdo;宴离淮冲她腰间水囊微抬下巴,&ldo;还有么?&rdo;
叶星下意识按住水囊,不过犹豫片刻后,又把水囊解下来递给他了,&ldo;少喝些,让世子殿下发现了,我就遭殃了。&rdo;
&ldo;他整日忙着研究那些药人,哪有功夫管这些。&rdo;宴离淮连喝三四口,烈流沿着喉管冲进身体,把心底那股躁郁都打散了大半。他吐出一口气,声音被辣得沙哑:&ldo;什么时候走?&rdo;
叶星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去炼药场的日子。她无声一哂,&ldo;没定好。这批药人被尽数损毁,世子殿下还没研制出下一批的药毒,估计要两个月后了。&rdo;
宴离淮点了点头,&ldo;……还有时间。&rdo;
叶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站住脚步,侧头看他,&ldo;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别惹事。&rdo;
他背着双手,回看着她,笑了笑说:&ldo;你知道我要做什么?&rdo;
宴离淮虽身子清瘦削薄,但骨架却比同龄人要高大,站在叶星身边时,已经隐约比她高出几分。
天边乌云随风翻涌,雨水划破白雾滴答落地。两人就这样望着对方,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ldo;别做。&rdo;最终,叶星移开了目光,望着远处石路苍茫尽头,&ldo;蚍蜉撼树,死如浮羽。等我们长大一些再说吧。&rdo;
023
暗室墙门缓缓合拢,一切血腥过往皆被尽数尘封。
宴离淮有些烦恹地按了按眉心,从衣柜里随手拿出件玄衣,正打算去浴室,余光忽然瞥见房门外隐约立着一道人影。
他微微眯起眼睛,等着那人敲门。
叶星走到门边时,正要去敲门,却忽然听见门内传来极为古怪的砖石摩擦声响。这声音微弱难辨,刚透出门间缝隙,便被转瞬楼下酒馆的嘈杂声所掩盖。
她稍一犹豫,缓缓放下了要敲门的手。
叶星的确有事要找宴离淮,但也不急眼下一时,索性背倚在墙边摆弄糖纸打发时间。手上糖纸折了拆拆了折,刚折出第五朵花的时候,便听耳边开门声传来。她一转头,忽然愣了一下。
宴离淮刚沐浴完出来,身上的水还没来得及擦干,微卷的湿发散在肩后,水珠浸湿了玄衣,隐约露出肌肉虬实的肩颈。他低眸看着叶星,眼底藏着坠进梦魇般的沉郁。
叶星不动声色地收了糖纸,说:&ldo;我敲门了,还以为你不在。&rdo;
&ldo;洗了个澡。&rdo;宴离淮似对方才的人影毫无察觉,侧身说:&ldo;让梵尘告诉我一声就好,何必等在这里?&rdo;
&ldo;闲着无聊。&rdo;叶星看了眼屋内燃着的熏香,意有所指:&ldo;没打扰到你吧?&rdo;
宴离淮笑了,&ldo;怎么,我说打扰了,你会吃醋吗?&rdo;
叶星这次却没和他斗嘴,只往里走着,&ldo;吃醋了你又当如何?&rdo;
宴离淮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ldo;这还真没想过。毕竟我严于律己,从不做任何让你吃醋的事。&rdo;
屋内朦烟缭绕,低冷清淡的檀木香盖住了屋内残留的血味,叶星扫了眼周围,没见任何异常。
她问:&ldo;这狼毒,你可有解决方法?&rdo;
宴离淮反手关上房门,不答反问:&ldo;你查到了什么?&rdo;
&ldo;你不是也猜到了。&rdo;叶星指尖摸着桌面,&ldo;图坤被咬却没被感染,那就说明咬他的狼和其他狼并不是同一群。沙丘后面的狼群已经过来了。&rdo;
宴离淮扯了块干净的白巾擦头发,&ldo;只来了几头而已,那狼王倒是聪明,还知道试探我们。至于狼毒这东西,我已经让梵尘去赶制第一批方子了。&rdo;
&ldo;要多久?&rdo;
&ldo;大概还需要四五日吧。&rdo;
&ldo;太久了。&rdo;叶星微微蹙眉,&ldo;按照前世的时间,狼群还有不到十天就要过来了,我们到时恐怕会应接不暇。&rdo;
&ldo;这事不能心急,&rdo;宴离淮看着她:&ldo;这一世狼王出现,那个半药人离奇中毒,搅混水的御光派也不在了,情况或许也会和上一世不同。&rdo;
叶星低眸看着桌面,哂道:&ldo;但愿吧。&rdo;
她这般说着,手指微动,掌心里的纸花飘旋落地。叶星一手扶着桌沿,正要俯身去捡东西,却忽然被人从后环住了腰。
沾着水汽的发辫轻轻划过颈侧,叶星被激得想躲,下意识抬手挡住藏在腰间的锦囊。
皂香下浅淡的酒气随着微风萦绕鼻间,叶星微微皱眉:&ldo;发什么酒疯?起开。&rdo;
&ldo;自小跟着你练出来的酒力,&rdo;宴离淮将人拥进自己怀里,布着刀疤的苍劲大手覆住叶星的手,含笑说:&ldo;千杯不醉,清醒着呢。&rdo;
叶星低眸瞥了眼脚边的糖纸,淡声说:&ldo;那就松开,别还跟个小孩似的黏人。&rdo;
&ldo;五年时间,叶少主倒是变得多了。&rdo;宴离淮贴着她的耳廓,低声似耳语:&ldo;从宴知洲想要铲除的隐患,变成了他最信任的心腹。这条路不好走吧?&rdo;
&ldo;……还行。&rdo;叶少主见脱不开桎梏,反而临危不乱了,偏首道:&ldo;多亏了你的好计策,世子殿下待我很好。&rdo;
两人侧脸相贴,宴离淮手劲收拢了些,含笑的声音低沉沙哑:&ldo;嗯?有多好?说来听听。&rdo;
叶星似是想了片刻,说:&ldo;让一个药人训练者自由地离开皇城,来大漠独自办差,算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