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漆冷淡道:“冷什么,被你弄得热得慌。”
高骊笑开,语气像恶作剧得逞似的快意,他抄起他,迈着醉拳式的步伐抱着他到饭桌去坐下,刚才一通瞎闹还不够,这会愣是还不让他从腿上下来,箍着他要他在自己腿上一起用食。
他单手抄着谢漆,胳膊长的好处便是一手纵揽他半身,可以愈紧贴着拥抱他。他另一手去拿小碗的清火汤,殷勤地递到谢漆嘴边:“来,谢漆漆,你先喝一口。”
谢漆看了他一眼,十分顺从地喝了一小口,高骊心情越好,就着他喝过的地方,把剩下的半碗汤一饮而尽。
喝完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个兴奋就把那碗猛地摔在地上了,听到碎片裂开的声音愈高兴,而后心满意足地搂着谢漆一起吃饭。
谢漆眼睛扫过地上的碎片,安静地小口吃饭。只是坐在别人腿上毕竟姿势别扭,他只要稍微动弹一下,便被高骊箍得更紧。
谢漆吃得不多,高骊相反,单手抱人单手吃饭其乐无穷,谢漆手空下来后看不过,便直接给他布菜,高骊稍愣了愣,搂他搂得更紧。
“老婆。”
谢漆手抖起来,掀开眼皮抬头又看了他好几眼。
高骊乐呵呵地把他布的菜全部吃完,而后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我吃饱了老婆,老婆对我真好。”
谢漆嗓子眼痒,掏出帕子仔细地给他擦擦,低声道:“不许这么叫。”
“哦。”高骊改了口,“那叫你,我当家的,我炕上的,嘿嘿。”
谢漆神情愈冷静,专注地看着他,把他一毫一厘的微妙变化都收进眼里。
高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三年前,有一年秋天,霜重,北境真的很冷,冷到寒意扎进骨头里,人在荒原上走,每一步都好像能走出骨头的碎渣子。那年我们扎了一个好大的营,棉被湿哒哒地干不了,毛袄沾了霜捂得人浑身痱子,大家就只好穿着破单衣,互相依靠着用身体取暖。那时候,袁鸿就很喜欢唐维,他去把他抱过来,敞开衣襟贴着他取暖,吃饭一起吃,睡觉一起睡,那年秋天过去,不少人都得了风寒风湿,他们俩就没有。”
说着高骊自己解开衣襟,露出半个胸膛,把谢漆捂进了怀里:“那时候我要是有你,我也那样抱着你,一定不让你生病。”
谢漆贴着他胸膛,认真地听着他不规律的心跳:“那真是谢谢。”
高骊又生气又好笑,大手摸到他腰间去轻轻捏了一捏:“说什么傻话啊说这个,你是我媳妇,媳妇好,当家的你好。”
谢漆道:“你好。”
高骊被他逗笑了,乐不可支地抱起他去书桌那厢坐,分开他两腿跨坐在自己身上,面对面地又把他捂进怀里:“谢漆漆,我的谢漆漆,这世上有好多东西都容易让人生气,有好多烂人渣滓容易让人愤怒,只有你是例外的,独一无二的,我一看到你就像看到冰川上的月亮,我怎么一看到你心里就这么美啊……”
“因为你吸食烟草了。”
高骊心满意足、饕餮饱腹的愉悦心境戛然而止,混乱的大脑一瞬间放空,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切开了他与极乐之间的脐带。
他那飘飘乎的双脚骤然从九天上坠下来,踩到了一片污泥的地里,他听到谢漆的声音回荡在身前,他臂弯里还抱着他,战栗了片刻才回神过来,今晚弄的都是些什么离奇动作,心惊胆战地低头时,对上了谢漆黑嗔嗔的双眼。
“对吗?”
第69章驯马
谢漆看着高骊泥塑木雕的模样,眼下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那烟草钻着人的心志侵蚀,防不胜防,也不知道会从什么时候起就被它拖成失智失神,在神医来之前简单话疗一下比较妥当。
谢漆逼近高骊冷声:“从什么时候开始沾到这个毒物的?”
他的心跳得飞快,将韩宋云狄门之夜以来的时间段切割成好几份,怕他未登基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染上了瘾,玉龙台狂就是一例了。
高骊心跳如撞洪钟:“不、不久前,就……就就最近。”
“确切时间。”
高骊慌得记忆不好使了,本身对于他而言,记忆与世间就是混乱的,这下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忘记了,那天也像刚才那样咬了你……”
谢漆顿了一瞬,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啃得不能见人的后颈,若有所思:“突然喝酒的那天晚上?那夜你也这样咬我后颈,当时在喝酒前,是不是白天先沾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