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提起一盏灯:“我在这儿卖花灯五十年了,不为赚钱,只为等一个人。”
洛越从玉牌中拿出两个小凳子,随手递给晏深一个,听她有意叙述旧事,便接话道:“什么人啊?”
“应该是个仙人。”老婆婆忆起从前,伸手将鬓边散落的银发别至耳后,唇角含笑,“那年我年方二八,随家人在这河里放灯许愿。”
“哪知前些日子刚下过雨,河边的泥土湿滑,我刚把灯放到河水上,便失足……”
“落了水?”洛越适时地插了一句。
老婆婆摇了摇头,竟露出几分少女情态:“恰逢他路过,一手便将我捞了回来。可惜我那花灯,被我打翻后沉了水。”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经事儿,那盏灯是我替娘亲放的,害怕祈福不成反惹上祸端,便忍不住哭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符纸,居然变出了一盏一模一样的花灯,还哄我说这沾了灵气的祈福灯更为灵验。我本以为这是玩笑话,没想到放完花灯后不出一月,我娘亲的病竟真好了。”
“所以,婆婆你年年在此,就是为了等那位修士?”洛越一手支着下巴,冲人眨了眨眼睛。
“我还没跟他道一声谢呢。”老婆婆遗憾地看向花灯里的长生烛,“我知道他不是寻常人,定然不记得我了。何况我如今早已人老珠黄,再大的痴心,磨了这么些年,也该够了。我只是觉得,他救了我,救了我娘亲,合该跟人道一声谢,没想到,一等就是五十年啊。”
人间百年光阴,对于五境以上的修士来讲,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洛越也跟着叹了口气,问道:“婆婆你问了他姓名吗?”
老婆婆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当初的光景,笑着答道:“他当初一开口就是‘在下乘鹤山成玉,事出从急,无意冒犯姑娘,还请见谅’。”
“乘鹤山……我们凡人哪能找得到他们仙家的洞府,这么些年,便是听也没听过。”
洛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尽力回想原著里寥寥无几的剧情,思来想去仍是没几分印象,便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夜风一吹,枯柳摇曳,坐在花灯旁的老婆婆提起手中那盏灯,又细细看了一遭,坦白道:“其实老婆子一看到你们两个,便知不是寻常人,这才多说了几句。”
“婆婆你是想委托我们替你还灯吗?”洛越早看出了对方的用意,觉得此事不过举手之劳,但是想到自己或许也活不了多久,不免有些踌躇,“实不相瞒,仙家洞府散落各地,我也未曾听说过什么乘鹤山。”
老婆婆没有勉强,只笑道:“老婆子自知也活不了多久了,这盏灯始终是我心里一道坎,等了五十年,竟还是放不下,或许命里无缘吧。”
洛越心有不忍,没再犹豫,伸手接过了那盏灯,低头一瞥便看到了长生烛下镌刻的一行小字:玉芬赠成玉。
她抬头对老婆婆道:“婆婆放心,若是有缘能见到这位修士,我定将此灯交由他手。”
老人见她肯答应,喜不自胜,仿佛了却了一桩心愿,眉宇间的忧愁化开了不少:“多谢姑娘了。”
“举手之劳而已。”
洛越将这灯小心收回玉牌中,从架子上又拿下几个绘着竹子的花灯,然后眼睛一亮,拎出一盏状似老虎的灯在晏深眼前晃了晃,问道:“想要吗?”
晏深一直静静坐在一旁,不知在思索些什么,闻声才回过神来,脸颊有些泛红,冲洛越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拿着。”洛越将老虎灯塞给他,拿出钱袋付了钱,同老婆婆道别后便提着一串花灯准备去附近的另一个摊子上看一看。
晏深收好凳子,抬头随意一瞥,正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摊子前的白衣男子。
是玉英醉的那人——祁岚。
“师父。”他忽然唤了一声。
洛越提着灯回头:“怎么了?”
然后,她就看到这人冲她摊开了双手,赫然便是一双毛茸茸的白虎爪。
怎么偏偏这时候化形!
洛越来不及多想,抓住晏深的爪子就往黑灯瞎火的暗巷里走,正好和捧着河灯细看的祁岚擦肩而过。
这条巷道深处的屋宅早就没人住了,整条路漆黑一片,唯有斜照的月光驱散了些许黑暗。
“怎么样?是不是要变回去了?”洛越一抬头,发现他头上又多了一对白色的虎耳,一时间感觉有些手痒。
晏深垂着头,低声道:“还能抑制得住,只是我境界不够,窍穴内的真气不足以完全压制化形冲动。”
洛越抓住了重点,问道:“需要真气?”
晏深看着她,原本黑若点漆的眼眸里透出几分幽蓝。
“我先在这儿待着吧,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再出去,师父不必管我……”
不等他话音落下,洛越就伸手握住了他毛茸茸的虎爪子,将自己的真气缓缓渡了过去。
晏深感觉自己整条胳膊仿佛僵住了,动都不敢动。
洛越看着他爪子上粉白可爱的小肉垫,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再三告诫自己:“不能摸不能摸。”
鬼戏迷踪
◎“你们把我的斑斑弄哪儿去了”◎
看到虎爪子慢慢变回了人手,洛越松了一口气,说道:“低头。”
晏深愣了一下,微微俯身,顺从地低下了头。
洛越掌间凝气,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脑袋上冒出来的那对看起来非常q弹的虎耳。
软软的两个耳朵忽然抖了起来,晏深感觉热血上涌,仿佛浑身丧失了知觉,只能感知到那双手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