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的信息弹出来:你在想什么,看到的就像什么,说明是你色。
她一秒进入战斗状态,一通输出还未发送,又一条信息跃上。
——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玩偶兔子,又不是你的小兔。
秋露顿住,还在对这行字进行阅读理解。
他再道:你的用一只手还握不完。
她悟出的那刻脸如火烧,他发来一张两指捏挤小兔脸颊的照片,附带一句“开会了”,便再次消失,留她一人面红心跳,趴在桌面捶胸顿足。
“散伙饭”从下午四点吃到晚上九点,几杯酒下肚,又开始追忆往昔柔肠百转。
伍通陷进沙发里,神色寂寥:“见过朝阳就会遇到夕阳,过了三十才知道,梦想这种东西就跟西北风一样,上头灌脑,没什么实际作用。成年人需要的是房子,钱,婚姻,小孩,就是不需要梦想这种东西。”
白焰不忍心继续听下去,打断他:“伍哥,你现在状态不好,太丧气了,不要说会让自己后悔的话。”
“啧,又不是没后悔过,你年轻小伙子懂个屁。”
“我懂你啊老哥。”
伍通酒劲上涌,摇头:“我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没有。房子是贷款买的,钱是不定期回款的,结婚八年,有两个孩子,干的是本行,一眨眼,又回到二十出头时的样子,没有房子,也没有钱,老婆和孩子都走了,公司也没了……”
“都有,都还在。”白焰皱眉,“没有人放弃你,是你放弃了自己。秋露,你说是不是?”
秋露从未见过伍通这般落寞丧气的模样,好似骏马被砍断双腿,雄鹰被折断羽翼,现实的残酷和沧桑在一个成年人肩上化成大山,没有任何宽慰的话语可以走进他的心。
“白焰,别给他倒酒了,我怕待会儿他吐得难受。”她低声道。
哪知最后,白焰也沉默不语,只是一杯一杯地陪他喝,像在无言地宣誓,永远和他并肩一起。
“真的会有不变的夫妻吗?”伍通呵笑。
秋露迎上两道目光。
“哎,应该也会有吧,世界之大,什么没有?只可惜我没遇上。”他自问自答地笑,不再看她,声低下来,“我就是后悔,当初信誓旦旦,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我老婆,现在什么也没有,就连一场婚礼都没给她。”
白焰看他:“伍哥,你醉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问你以前的糗事?”
伍通哼道:“我以前眼睛长在头顶,全是嚣张的事。”
“初夜多久?”
“滚吧你。”他笑斥。
……
白焰叫了代驾,秋露想一个人慢慢回去,没有和他们同行。夜深,灯下是来往匆匆的路人,最终的目的地或许都是那个“家”。今晚喝醉后的伍通,嘴里一直喃喃:“我没有家了。”她望着那指缝里溢出的泪,揪心地沉默着。
所以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家”究竟是什么?一个深夜可以休息的地方,还是一个遮风挡雨的房子?亦或是一个伴侣,几个孩子,柴米油盐堆积起来的、最朴素的生活巢穴?
她问伍通:“你还爱你的妻子吗?”
他沉默半晌又开始笑,回答这个问题:“不爱为什么结婚?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有比爱更加沉重的东西,每个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没有谁离不了谁,爱只是把两个孤单的人凑在一起的那根线而已,像藕丝一样,藕断丝连……”
秋露拢着衣领,遥望天边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