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见卫云章一直盯着自己看,又不吭声,瑞白不由惴惴。
卫云章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明日送完三郎上值,你便回来在府门口等我,我也要出去一趟。”
“好,没问题。”瑞白一口应下。
“对了,今晚和明日,你尽量不要跟三郎聊天,她若有什么吩咐,你简单应了便是,千万别顺着她的话头,跟她聊了起来。”
这可真是奇了,这是什么道理?瑞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问话,又被卫云章打断:“我知道你不明白,但你现在不要多问。我也知道你凡事都喜欢向三郎报告,但听我的,至少我今夜嘱咐你的都不能说,等明日,你就知道了。”
瑞白忍不住挠了挠头。
“真的,听我的,明日你就知道了。”卫云章恳切地望着他,“就当是我有个惊喜要给三郎准备,你千万不要说漏嘴。”
原来是有惊喜啊。嗐,这夫妻情趣搞的,他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瑞白顿时释然了,笑呵呵道:“小的明白了,夫人就放心吧!”
“好,那你千万记住。”算算时间,碧螺和玉钟也快回来了,卫云章匆匆道,“明日在门口等我!”
“一定一定。”
卫云章回到屋里,刚坐下凳子都没焐热,碧螺和玉钟就带着厨房开小灶煮好的红枣枸杞茶回来了。
饮完一盅,他便洗漱净面,歇到了床上。
不多时,崔令宜沐浴回来,收拾完一通,也歇在了他的身畔。
熄了灯,偌大的寝屋内陷入安静。
崔令宜翻了个身,伸手捂住他的肚子:“还难受吗?”
“厨房煮了红枣枸杞茶,喝完就不难受了。”卫云章回答。
崔令宜感叹:“你说,这样会不会让你诗兴大发?”
卫云章:“……啊?”
崔令宜:“古往今来,总有文人墨客喜欢写闺怨诗之类的诗歌,借女子境遇抒发自己内心的苦闷。但我读来,时常有种不快之感,这些文人笔下的女子可怜归可怜,但那些诗句,并不是女子自己说出口的话,都是由男人代为揣测并成文纸上,是不是有些冒犯了呢?但三郎,你不一样,现在你是真的能体验女子的感觉,你若是写类似的诗文,我一定支持你!”
卫云章:“……”
说实话,还挺好笑的,他也确实在黑暗中笑了出来。
只不过,笑完之后,便是一阵深深的难过。
“四娘。”他轻声道,“崔公那样正经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和你在一起,总是让人很开心。”
“你的意思是,和我父亲在一起,你不开心?”
“别胡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崔令宜抿唇笑起来:“说明我们两个般配,就该在一起。我和别人在一块,可说不了这么多话。”
他侧靠在枕头上,在黑夜里凝望她的眼睛。
在这一双小鹿一般的眼中,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自诩聪明,洞察人心,却在她这里败了个彻彻底底。
如若不是意外互换了身体,说不定直到卫家毁于她手,他才能发现她的真面目。
——这也是目前他唯一的慰藉了。至少让他及时发现了不对,一切尚有力挽狂澜的余地。
起初他也怀疑过,会不会连同互换身体都是她计划的一环,但很快就被推翻了。如果这真是她故意为之,那肯定早早安排好了后路,不至于这么快就露了马脚。更何况,若她真有这种通天的本事,何必跟他换?不如直接去跟皇帝换好了,以后想干什么干什么。
“睡吧。”他摸了摸崔令宜的头。
崔令宜在他掌心蹭了蹭:“三郎晚安。”
“晚安。”他收回了手。
翌日,瑞白送完崔令宜回府,果然看见卫云章就在门口等着他。
“夫人请上车。”他搬出脚踏,问道,“夫人想去哪儿?”
卫云章:“去聚云楼。”
聚云楼是本地的一座茶楼,可供客人吃茶点、听曲艺,因为价钱略贵,所以往往也是有钱人的消遣之所。
卫云章先上了车,两个丫鬟跟在后面,也坐进了车厢。
马车启动,碧螺和玉钟都好奇:“夫人,您在聚云楼有约吗?”
“无约就不能去?”卫云章说,“前几日听说他家上了一款新茶,今日去尝尝味道。”
“原来如此。”碧螺点头,“若是好喝,可以直接买点回去。”
玉钟则笑道:“看来夫人是被卫家的人传染了,以前可没见夫人对茶这么感兴趣。”
两个丫鬟就这么随口聊起天来,卫云章也懒得管。他此次出门,只是为了有机会能与瑞白促膝长谈,将他与崔令宜互换身体一事坦白,商量个对策出来。因为事关重大,肯定要聊很久,在家中不方便,还是在外面比较好。但他现在是少夫人的身份,和男主人的小厮单独出去也不妥,所以带上两个丫鬟,也算是掩人耳目。
到了聚云楼,开了个雅间,点好了茶,卫云章便招呼三个人一起来坐。三个人沾了少夫人的光,也能喝喝新茶,吃吃糕点,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比起毫无所觉的碧螺和玉钟,瑞白则有些小激动——他知道夫人此次出来是要给郎君准备惊喜,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办?
不多时,茶博士过来沏茶了。卫云章耐心地等着,直到他表演完退下,又看着碧螺和玉钟喝了两杯茶,吃了几块糕点,方才开口:“我想起来,东巷街头有一家糖酥酪做得很不错,你俩去看看开门了没有,若是开门了,去买一屉回来。”
碧螺:“这个点,肯定开门了。只是那家生意旺着呢,恐怕不排上半个时辰的队,买不到呢。”
卫云章:“竟然要这么久?可是我忽然就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