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常郗说得认真,但明州也没太放在心上。
他太累了,睡醒以后却现束缚在自己手脚的东西,不知何时解开了。
他没放弃求死的念头,但屋子里能伤人的尖锐之物都被清走了,桌角之类的地方,甚至还被软布给包裹着。
常郗每日往小院里跑好几次,像是怕他依旧会做出危险的举动,宛如操心的老妈子般,时不时就要提一句,“我已经计划好了,你暂且稍安毋躁,我向你誓,一定会带你离开。”
倒不是明州有多相信,他兴致缺缺,可出不去寝殿,又有何办法。
三日的时光对于他来说度日如年,好在这期间没见过宗枭回来。
也是,大战一触即,这样节骨眼的关头,宗枭说不定在忙着他的阴谋诡计。
明州这几日都睡不安生,他食欲很差,吃不了多少东西,隆起的腹部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突兀,小鱼崽依旧稳定长大,只是精神头不如从前那般,但带给明州的折磨依旧不小。
他行动困难,翻身都有些吃力,腰的位置不堪重负,总是酸疼难忍。大腿小腿更是每日都会抽筋,疼的眼冒金星,直叫明州冷汗都冒出来。
明州心事太重,郁结于心,更加难以入睡。
明日就是常郗所说的离开之日,明州躺在床榻上,手抚着隆起的肚子,里面的小鱼崽感受到了,顶了顶,像是同明州打招呼。
这让明州心情愈复杂,自己如今身子这般笨重,又如何能在宗枭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离开魔族领地呢?
若是被现,反倒是连累了常郗。按照宗枭的性子,一定不会饶恕他。
宗枭暴戾狠毒,若是常郗因为自己的原因惹怒了宗枭,因此丧了命,自己岂不是身上的罪孽又重了许多。
他心情复杂,本以为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去没过多久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像院子里的海棠花,迎着清风吹来的味道,很淡很淡,不易察觉,其中又带着一点点的甜。
明州很快便觉得自己身子变轻了,宛如落在云间,被软绵绵的白云团给包裹住。
疲惫感让明州睁不开眼,但迷糊间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自己。
好像听见谁在说话,声音很低很低,语调也很温柔。
眼皮沉重,怎样都睁不开眼,竖着耳朵,很认真很努力也听不清。。。。。。
那人絮絮叨叨不停,而后明州又感觉到一双宽厚干燥的手掌,轻轻落在自己脸颊上,指腹很轻很轻地碰了碰自己的眼皮。
明州意识浮沉,又加上对方的力道实在轻柔,竟也不觉得害怕跟恐惧。
那双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皮,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后一点点向下,路过鼻梁,最后在嘴唇处流连的时间最久。
摩挲感太过真实,明州无法忽略。
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陷入了幻境。
睁不开眼,却开始陷在云团里奋力挣扎,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明州觉得自己手脚并用的乱蹬,但现世中,宗枭只听见他动了动手指,蹙着眉小声哼唧了两声,那声音委屈极了。
宗枭落在他薄唇上的手没有收回,在黑暗中,宗枭双眸是暗红色的,他借着月光,盯着明州的脸痴痴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俯身,将唇贴向明州。
丝缠绕,十指紧握。
明州感受到什么微凉的东西落在自己唇上,又不知餍足般,慢慢往里钻,直叫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
依旧睁不开眼,这种无力感跟不适感,竟叫他委屈地落泪。
“呜呜。。。。。。”
宗枭听见明州的啜泣声后,如梦惊醒般睁开眼,他却依旧舍不得松开,直到紧贴着的脸颊感受到了湿意,才现明州不知何时落了泪。
宗枭连忙起身,慌张地用另一只没牵着他的手,为明州揩去泪珠,他低着头,仿佛迷茫般,喃喃道:“竟在睡梦中被我碰,都这般委屈吗?”
宗枭坐在床榻边,除了握着明州的手,不再有动作,就这般认真又仔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