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宗枭没有想象中那么气愤,更多的是担忧。
他丢下手中事务,赶去时夜幕低垂,寒风凛冽,雪已铺得很厚了。
“尊上……”
宗枭风风火火赶到后,没有犹豫,甚至眼神都没给手下的魔兵,而是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晚些自行领罚。”
他进入荆棘林中,唤出佩剑,黑剑仿佛自己有意识般,将阻拦在他面前的尖刺斩断,为宗枭清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
明州脚踝上的朱砂符印除了已失传的秘术还融合了宗枭的血,明州无论走到哪儿,宗枭都能感知到他的方位。
天涯海角,上天入地,尚能找到,更别提明州还在魔界,还在自己的地盘里。
昨夜明州的状态便不对,实在哭得太多,宗枭这般无情的魔,也在来的路上不禁回想,究竟是昨日他在酒馆中受了刺激,还是自己不该带他去到地牢里,不该让他看见那般血腥的场景。
很近了,宗枭握剑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出现了一圈朱砂红的符文,缠缠绕绕,图案宛如同心结,与明州脚踝上的一模一样。
宗枭已能感受到明州就在附近,他四处望了望,幸好未曾看见周遭有血迹。
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会下意识松口气。
除了风声,寂静无声。
宗枭却知道明州就在不远处,他开口道:“明州,出来,你该知道,你逃不掉的。”
无人回答,宗枭垂眸看了眼手腕,又尽量让自己不把怒意展露出来,“自己出来,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追究。”
明州就躲在离他十米外的一处荆棘背后,捂着嘴不敢出声响。
一个时辰前
明州本来独自走在雪地里,漫无目的,一心想要逃离。
他已来不及思考自己能不能逃掉的事,只知道躲着宗枭,要躲着不回去,不然小鱼崽会被吃掉。
魔怔的念头,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何时走到荆棘林边上都没注意,只是看着面前高耸入云般的荆棘林,头脑一热便躲进去了。
失魂落魄的他,一边藏,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掉,身上的衣裳也不知何时割破了,鞋子亦是如此,已然感受不到冰冷,排山倒海般的恐惧仿佛要将他给吞噬。
他蜷缩在角落中,已不知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慌乱跟恐惧之意仍然未消。
在听见宗枭的声音时,明州更加害怕,抖得更加厉害,他将自己缩成一团鱼球,胸腔贴着自己的肚子。
他听见宗枭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微弱的光被挡住,宗枭站在了他的面前,宛如一座难以攀登的岳。
宗枭迟迟等不到他出来,仅剩的耐心消耗殆尽,快步走到明州躲藏的地方,心中的怒火在看见这小鱼狼狈的模样时都给浇熄。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好好一顿罚,结果看见一身狼狈,冻得脸色青的明州,竟是一句苛责的话都说不出。
他只是弯腰,将他乱了的披风摘下,将人好好裹住,又将人抱了起来,遮住风雪与寒意,将明州带回魔宫。
天色晚了,明州住的小院却灯火通明,寝殿暖和又明亮,赤屠等端着吃食候在床边,常郗则是在他面前为他诊脉施针,宗枭面色阴沉,只是陪同明州,也没多话,递了水让明州喝。
常郗都感到意外,本以为按照宗枭的性子,明州被抓回来后免不了又是一顿折磨跟恐吓,结果宗枭仿佛转了性子般,厉声苛责的话都没说一句。
常郗提前准备好的一番说服劝阻的话,竟奇迹般地没有派上用处。
施针对于明州来说依旧害怕,依旧痛苦,他闭上眼睛,别过脸让自己能够平复心境,但效果甚微,抖的肚子,以及里面的小鱼崽出卖了明州的心。
宗枭将手上的杯子放下,将明州拉过来些,半搂着他,对着常郗多:“扎吧。”
他依旧习惯性挡住明州的眼睛,但意识还清醒的明州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宗枭贴了一只手在自己的肚皮上,默默为自己过着灵力,安抚好了小鱼崽,才等常郗为自己施针。
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宗枭渡的灵力所致,明州居然没觉得有多疼。
过程没有那么难熬,等常郗拔了针要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对着宗枭侧面提醒,怕宗枭这是暴雨来前到宁静,等会儿再折腾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