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郗已在他的小院里等了许久,焦急到来回踱步,看见明州摇摇欲坠地走进来时,吓得心惊肉跳。
外面冰天雪地,明知道这鲛人怕冷,还让他穿成这样走在外面去见他的族人。
常郗慌张地让赤屠派人去煮点姜汤来,明州那身如同舞娘般的衣裳上沾了血迹,他忽视常郗的话,自顾自往里走。
常郗又瞥见地上的血迹,才现明州鞋都没穿,大抵是走回来时被划伤了脚底。
能有多疼,常郗不敢想象。
他更没想到的是,宗枭对他如此心狠,全然不顾明州的身体状况,还有腹中胎儿。
准备的姜汤,明州没喝。
准备好的两碗汤药,明州也没喝。
他陷入昏迷,常郗使出浑身解数才将他的情况稳定下来。
而后过去几日,明州醒来后,变得愈沉默,他甚至都不肯跟常郗说话了。
遭此身心重创,精神也愈差,迟迟养不好,食不下咽,每日要睡上大半天。
如同被拔起根部的花,日日走向枯竭。
明州的身体实在不好,腹中胎儿已然不能靠喝药来温养。
常郗告诉他,“每逢七日便要施针一次。”
明州以往最害怕尖锐利刃之物,常郗之前还曾用“不好好喝药,就给你施针”的话来逗他。
他知道明州害怕,本以为他或多或少能有点反应,可惜明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晓。
他面上的表情如同潭水般波澜不惊,除去常郗同他说起腹中胎儿时,会有一点点的反应,其他时候都别过脸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肯说话,于宗枭而言,便是为愤怒的火焰更添几把柴。
宗枭认为他这是与自己对着干,一身逆骨又如何,有的是法子让明州乖乖听话。
他险些失去理智,连常郗都格外不赞同,不顾宗枭是否会迁怒自己,进言道:“不能再这般了。。。。。。”
“他脚伤未愈,精神太差,腹中胎儿情况也不好。”
宗枭怒道:“他这要死要活的样,究竟给谁看!!!”
宗枭认为自己已非常纵容明州,还将自己在雪地里挨了他一耳光的事说与常郗听。
常郗难掩惊讶之情,心底却止不住想,明州胆子是真大啊,好生可惜,自己竟没瞧见这样千载难逢的场面。
常郗轻咳一声,替明州说话道:“他如今有孕,气性大些也属正常,他年岁又小,身子又差,尊上何必同他计较。”
宗枭磨了磨牙,终究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只在常郗拿出施针的东西时,明州才会恍惚地想,竟又过去七日了。
他太瘦了,腹部依旧平坦,一点儿也瞧不出有孕的样子。
那针要扎在小腹上,饶是明州做了再多的心理安慰,也很难接受。
这是他清醒时,第一次要亲眼看见常郗用比自己手指还长的银针扎在腹部。
于明州而言,这同酷刑没什么区别。
怀孕的鲛人,极其保护腹部,不肯展露,更不肯让其他人碰一下,更别提扎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