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不明就里,但也深知气头上的女子惹不得。和正在生气的女子讲道理,是天底下最蠢笨的事情。
所以当下再不敢言语,只能等灵儿自己消气。
良久,灵儿才恨恨道:“那些人言而无信,老娘竟被录在了葬兵洞名册之中。”
洪浩一愣,先前和老大在石屋里面,老大也对他说,逾常不在名册之中,故而可以让他带走。现下看来是故意说给逾常听的。
洪浩连忙道:“姑娘明鉴,我并不知晓这一层……再讲,在名册之中和姑娘自由离开闯荡有何关联?”
灵儿没好气道:“在名册之中,我要么只有回葬兵洞,要么只有跟着你。”
洪浩讪笑道:“姑娘既然不愿意跟我,那就回葬兵洞好了。”他本是随口一说,意思叫灵儿不用在这里生闷气。
可灵儿听来,却是满满当当的嘲讽之感。
当下面皮便有些挂不住,阴恻恻道:“小子你莫要拿话激我,你可知这把剑为何叫逾常?弑主之事,我们也不是做一回两回了。”
逾越规矩常理,喜怒无常,一言不合便翻脸,这逾常果然不是白叫的。
洪浩吓得立刻变了脸色,这逾常起疯来,当真不是寻常好玩的。
万一给他来个什么斩,祝宓替儿子收尸,还得先玩个拼图。
当下连连摆手慌忙道:“姑娘莫要误会,姑娘想怎样便怎样,我一力配合,绝不拂逆半分。再讲,小人万万不敢以主子自居,姑娘千万莫弑。”
却不料灵儿自己却像是被提点一般,并不理会洪浩,自言自语道:“对哦,我被算计,与这小子做了捆绑……那这小子死了,捆绑不就消除了?”
她本就是恣意妄为,随心所欲的剑灵,想到此处,心上杀念顿生!
毫无征兆,码头瞬息尽黑,一道雷电直直劈到逾常剑身,本是凌空的逾常,落地出哐啷一声响。
天空瞬间又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未生。
只有洪浩看得分明,逾常光亮如镜的剑身多了一道黑色印痕。
灵儿一张俏脸,因痛苦扭曲而变得有些狰狞模样。
但更多的是惊惧,她颤声问向洪浩:“可是你小……可是公子做了手段?”
洪浩连连摇头,苦笑道:“姑娘,我若有这般手段,先前沙漠中又何必劳烦姑娘。”
灵儿自己回想,也觉洪浩没这般本事,她不过是心中刚起一个杀死洪浩的念头,便引来雷电,这岂是人力能为之?
她狡黠机敏,不过几息之间,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哼,归元山的老匹夫,九天雷劫那番话说是对你讲,实则是说给我听的。我若想要离开,须得受那九道天雷。”
想通此处,灵儿立刻又换做乖巧模样,“先前都是和公子闹着玩耍,公子莫要当真,灵儿愿意追随公子,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她张口就来,显见这些话在她千百万年的岁月中,说得极为顺溜,浑如家常便饭一般,轻飘飘并无半分重量。
洪浩此刻也明白了其中关节,总是上古大能做了些手脚,让逾常离不开自己。既然是赐,那自然方方面面都替他想得周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转眼之间,形势又已逆转。
“姑娘何不硬气些?前倨后恭不太好吧?”
灵儿长袖善舞,分得清好歹利害,又全无礼义廉耻之心,并不理会洪浩讥讽,“公子,你看这船都开始开闸放人了,恐是离开船近了,我们上船吧。”
洪浩叹息一声,知道和这逾常讲道理全无用处。但它杀力恐怖,自己遇到的人物,如今是一个更比一个没边际,少不得要它助力。
只对她讲:“以后若有其他人在场时,你莫要现身,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灵儿幽幽道:“公子就这般嫌弃灵儿?灵儿长得也不吓人吧。不过公子说怎样便怎样,小女子莫敢不从。”
当下也就把它妥帖收好,暗忖:“总须小心谨慎,平常尽量莫要惹它。”
洪浩到了船闸处,却见祝宓带着众人正在焦急探望。望见了他,这才松一口气。
洪浩亲热招呼:“娘亲,怎么这里等候?”
“孩儿你总算是回来了,为娘等得心焦,生怕你赶不上。”
陆芷道:“大哥,宓姨说你开船之前还不回来就下船等,在这里方便下船。”
洪浩想着这一趟行程太过离奇,还是不要说了。便笑道:“陪老前辈去的地方,路程是远了些,不过这不也赶回来了嘛……娘亲,我们回房间吧。”
那小炤在林悦怀中,望见洪浩,便用力挣扎。林悦知它心意,把手松了,它一个飞扑,洪浩赶紧把它接住,它便在洪浩脸上一阵狂舔,兴奋亲热模样一目了然。
小炤一身火红皮毛,鲜艳夺目,此刻和洪浩玩耍亲热,灵动非凡。直把众人看得羡慕不已。
等洪浩回到房间,刚关上门,灵儿立刻便现身出来。
洪浩甚是无奈,他的几把神兵虽然也有些灵性,但总是他转动心念,想要它们出来之时,它们才会出来。这剑灵却不一样,自己想出来便出来,洪浩却控制不住它。
“公子竟然还有一只上古灵狐?这倒是出乎灵儿意料。”灵儿笑道:“牧野之战后,这小东西就极为罕见,公子是如何获得?”
洪浩思索一下,好像这个给她说一说并无不妥,便把之前在洞中遇到小炤母亲,小炤母亲拜托他带小炤离开的事情说了一回。
随后又把那只灵狐五雷轰顶的遭遇也讲了。
最后黯然道:“那时我并不知道桂胶可以抗雷击,我若早些知道,她或许就能扛过去。”
“公子莫要自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灵儿安慰道:“就像灵儿在洞中守候千百万年,一心一意等公子是一个道理。”她先前还想斩了洪浩获得自由,此刻说这话却脸不红心不跳,自然流畅,好像对洪浩深情款款,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