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我说了一万遍了,校服被人偷了。”男生懒懒散散的声音像是夏夜的凉风。
这人炸一听显然是个连谎也不会编的,谁没事偷高中破破烂烂的丑校服?
教导主任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气不打一处来:“你少在那给我编瞎话了!谁要你校服你给我说说?”
“暗恋我的人。”
“滚蛋!”
别栀子的脑子木木的转着,听到校服两个字,突然间像是被一道针扎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瞪着眼直直的朝着那边望去。
周主任背着手像只趾高气扬的山间猴子
前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通南一中的风云人物。
直到校门口白晃晃的大灯照在男生的脸上,俊朗的五官清晰的倒映在别栀子的眼睛里。
她紧紧的盯了半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即使她压根没看到脸,但别栀子敢笃定。
那天晚上在楼底下遇到的男人,绝对不是他。
气质是一种很难琢磨的东西,当它真正的长出了血肉,即使看不见皮相,也依然蜿蜒的附着在了层层白骨上。
“主任,这时间也晚了,考了一天试,明天还得上早自习,”陈清许她不熟,不过旁边那个漂亮的女生别栀子倒是认识,重点班的校花,声音温温柔柔却十分有力,“您看要不今天就算了。”
别栀子收回视线,身后传来了周主任苦口婆心但总算是放缓的劝导声。
“是是是,下次一定。”陈清许敷衍的点着头,一抬眼看到路灯下走过一个女孩,身上宽大的校服不合身的耷拉在纤细的背脊上。
这样大的校服罩在普通学生身上就像一个内里空心的气球——何况又在题海里征战一天,个个都是垂头丧气战败的斗鸡。
不过她的背看起来还是那么挺拔,站在柏树下,甚至比柏树还要坚挺,就像是一根怎么掰都不肯弯曲的标杆。
藏云动影,影瘦柏青。
阴云天的雨还是没能下下来,夜里闷热潮湿。
发廊今晚倒是看上去挺凄凉的,外面晾晒着的毛巾都没收几条进去。
蓝红交接的螺旋在门边打着转。
别栀子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烟臭味。
整座屋子似乎都被呛人的浓烟塞得满满当当的,让人的嗅觉都溺死在了雾海里。
她猛地呛了两声,扇了扇面前的烟味,打开大门和窗户通风。
果不其然,别悦容睡在满满的烟头和酒罐子里,肉体横陈。
“回来了?”别悦容看到她进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别栀子昨天惊心动魄的叛逃,忽视得十分彻底。
别栀子在通南县活了十几年,即使她不知道晚上发生神经离家出走,总共也就这么大点地方,也许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但她不可能不去上学。
别悦容起了一个大早,把别栀子的书包送到校门口去,就是在示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