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汪岑转过身准备休息。却在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时愣住了。
孟随安一脸这人怎么回事的表情,“你还欠我一顿饭呢!就这么把我打了?!”孟随安举起自己从那个马车上拿下来的包袱,“我就算是说过我喜欢吃烧饼你也不用给我准备一袋子都是烧饼啊!我还说我喜欢吃那家的糕点呢你怎么不顺带塞点进去?还有啊,你就给我一个令牌?!太抠了吧!好歹给点盘缠啊!你这样我还没等走到京郊就得被饿死吧。”
祝鸿和邤风十分有眼力见的消失在了角落里。
汪岑看着她提着那个包袱一时有些失神。
“干嘛一副完全没想到的样子?”孟随安故作惊讶的问道:“不是吧,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是那种不够意思说走就走的人吧?”
“为什么要回来?”
“又不是死定了。”孟随安很无奈,“我以前怎么没现汪大人你怎么跟我哥一样婆婆妈妈的?对我来讲这不就是临时跳槽换个工作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吗?一个两个的弄的那么复杂。”她把手里一兜子的烧饼放到地上,拎的她手还有点疼。“但对你来讲就不一定了,虽然我不知道做西厂的督公有什么好的……但你救了我两回,我也不能这么不仗义说走就走了啊。”
孟随安看着眼前这人一副被她感动到了的表情。“不过先说好啊,我来可不是白来的,我原本可是能拿两份钱的,现在少了一份,你得补给我。”
汪岑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好。”
“还有……”孟随安突然卡住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好。
“要是没想好就过几天再说?”
“这可是你说的啊!”孟随安笑的不知道有多开心好像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那就说好了,我这个人没那么贪,再有……两个要求就好,你记住了啊!不能赖账的。”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孟随安准备回家。“那就明天再见了汪大人!”
汪岑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离开西厂大门的身影,嘴角扬起了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这件事即便看起来可能远不像孟随安所说的那么简单,但她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先就是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影响到她哥。仔细考虑了很久,这个可能性如果她不同意的话还会大一点,她要是去了西厂就完全没有顺天府什么事了啊……她哥聪明,这么多年在西厂和方中旁的手底下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就算是方中庞要顺天府消失也肯定不会是在她哥身上挑出错。
反倒是她走了,这两个人都有可能有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虽然孟随遇听了她的想法还是有很多不同意的地方,但孟随安最后使出了一个杀手锏。汪岑救了她两次,救命之恩不以身相许也不能知恩不图报啊。当然听了以后她哥对于这人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更生气了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反正折腾了一天下来,这件事也就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第二天早起,孟随安看着手里的西厂令牌,以前只觉得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现在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就要伴随自己以后的生活了。也真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当初在凤鸿县就不该说自己是西厂的仵作。不过她昨晚又想到了一个麻烦事,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汪岑并不知道,自己以后再去药堂总不能老请假啊,时间长了汪岑准又要怀疑了。
她必须要想一个不会让汪岑怀疑但又能让她时常去医馆会诊。
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经历了这件事孟随安已经完全开始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的情况。摆烂可能不会解决生活大部分的难题,但至少心情会不错。
拿着令牌站在西厂的大门口,孟随安觉着这和昨天晚上走进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她哥明白自己的选择,也尊重她的决定,但并不妨碍这人昨天晚上到早上愣是一句话没跟她说。
一只脚都迈过门槛了她才猛地想起一件事。“不对啊…我哥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说完扭头就往回跑。
汪岑和邤风正准备出门进宫,就看着一个人影从门口嗖的一下消失了。
“大人…刚才那个好像是安大人?”邤风不解的看着不远处已经消失的人影,“这…怎么又走了?”
汪岑问身后的祝鸿,“顺天府那边有什么事吗?”
祝鸿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前日师宁少爷去顺天府了,听说闹了一阵。”
“因为什么?”
“南昌侯府的老夫人丢了饰,人被当场抓住了,不过孟大人却说那人不是小偷,师宁少爷不信,就去门口吵了一阵。”
汪岑轻笑了一声,“看来这个‘哥哥’对她来讲的确很重要呢。”
南昌侯府的门口几个仆人围着小少爷一个劲的劝,有说不要着急的,有说不能再去惹麻烦了。师宁翻到一脸烦闷的看着这一个两个围在自己身边绕来绕去的,“这人说是要来解决问题,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动静,不是逃了还能是什么?要我说他准时看中了那个小丫鬟,要替她说好话!”
“少爷,这话说不得。”师宁贴身的小奴才山青在旁边急的是满头大汗,虽然顺天府在京都没有势力可言,但京官也不是能任由人诋毁的,传到哪个不好惹的耳朵里又要参上一本。况且师家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招惹是非,怎么就偏偏小少爷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老爷每天都要被小少爷气的头疼,大少爷不常回家,一来二去这个家里连个能管住他的都没有了。他们这些人到底是下人,有些话知道也不能说。每次想到这里管家又要开始叹气,“少爷,人家府上许也有其他事宜处理,您到底给人宽限些时间。”
“我没给他时间吗?他昨天自己说的今天一定给我个结果。”师宁指着自己头顶的太阳,“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说了,他们顺天府哪里有什么忙的。”
话音刚落,身后的府门里却突然传出来师万忠的声音,“犬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师宁转过头却看着那个自己等了整整一上午的人突然出现在府里,甚至就站在自己父亲的旁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父亲。“您说的那里话,本来就是在下分内之事,小侯爷也是抓人心切,不碍事。”
“你怎么在这儿?!”师宁伸手指着孟随遇,“你知不知道……”
“放肆!”师宁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师万忠打断了,“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他的身体本就因为头疼有些虚弱,这样的怒吼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人家大人一大早就因为你胡闹亲自到府上办案,你却连个最基本的礼法也不讲,我平日就是太纵着你了!你给我去跪祠堂!没让你起来你就一直跪着!”
“爹!”师宁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自己就又要被罚跪祠堂了。跪着就跪着。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他倒是不怕,可总要有个原因。他瞪着一旁笑的像个狐狸脸的孟随遇,“你答应我的事都没办成,反倒恶人先告状!”
师万忠还要说什么反倒被孟随遇拦了下来,“答应小侯爷的事已经完成了,小侯爷自己没注意,可不能怪在我的头上。”说完没等师宁还要开口说话就向师万忠告辞离开了侯府。
管家一面招呼着几个丫鬟把侯爷搀回去,一面急忙从府门出来拦着要追上去的小侯爷。“少爷,少爷!”管家拉着人不让往前走,“孟大人没骗您。夫人说了,她以前也有过几次丢了饰,都只当是在地上遗失了或是放在什么地方被耗子带走了,孟大人一大早就在角门等着了,把那个偷买饰的小丫鬟抓了个正着,又怕外人说咱们侯府出了小偷,连一个衙役都没带。我的小少爷呦,人家孟大人可是把事情办的明明白白。”
师宁看着那家伙走远的背影,连脸上的表情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孟随遇往回走着,心里还是生着自家小丫头的气,一直到昨天晚上这丫头才和自己把所有的实话说了出来,有很多事的确是始料未及的。不过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无可奈何,丫头长大了,什么事心里自然有杆秤,表面上看着很多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心里面认准了一件事就谁都改不了。
只是孟随遇不太明白,自家丫头也算是游历了不少风景,到底吃过见过了,怎么偏偏就看中了最不好惹的这个呢……嘴上说着没有,心里怕是对人家有了感情了,不然以她那个怕惹麻烦的性子早就离开京都了。
这么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拐过一个街角进了巷子,马车像是早就等在了那里。孟随遇看着那马车没有半分犹豫就走了上去,一抬头和马车里的人对视一眼。
互相都很是看不对眼。
孟随遇:我妹怎么就看中他了呢……
汪岑:这人为什么一脸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