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乃是在辽东军锤炼出来的边军将领,他也是帮助天武帝在九子夺嫡中胜出的重要功臣。
所以对于赵广而言,桓温无论是忠诚,还是统兵能力,他都是十分信得过的。
所以赵广并不认为仅以秦王和淮王的兵马,就能够轻易的击溃桓温这位辽东老将。
就当赵广在心中盘算着桓温的胜算时,邬鸿漪却在此时给他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
“陛下您可别忘了,梁州的民变尚未彻底平息,若是在这两位藩王夹击西路军时,梁州乱民也跟着一同出手的话,纵使桓温乃是一代名将,也绝对无法抹平如此之大的兵力差距的。”
“梁州乱民?”想到这里,赵广顿时就感觉心里一寒,此刻他已经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了。
“师公的意思是说梁州的民变可能也和这两位藩王有关?”
“陛下也说了桓温绝非庸才,此等名将都迟迟无法平息的民乱,又岂会是一场普通的民乱?”
邬鸿漪话音刚落,赵广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的靠坐在了椅背上。
“根据西路军传回的军报,梁州乱民在剑阁山中至少还有五六万的匪兵,这些匪兵的战力虽然不及帝国军,但是在装备上却丝毫不比西路军逊色多少,如此一来,这三方反贼的兵力加起来,已经足足有西路军兵力的两倍有余了,这次西路军怕是凶多吉少了。”
赵广沉思了良久后,这才抱着一丝侥幸的试探道,“那师公可还有什么破敌良策吗?”
在得知梁州的危局后,赵广其实已经不对桓温的西路军抱有什么希望了,他之所以还有此一问,也只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
这位黑衣帝师虽然号称智计无双,但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不然他也就不至于如此慌张了。
“西路军如果当真遭遇了这三方兵马的夹击,任凭桓温用兵如神恐怕也断然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连师公也无法解这梁州之危了吗?”
闻言,邬鸿漪也只能露出了一脸苦笑道,“为今之计,也只能立刻将这个噩耗告知西路军,让桓温能够尽早有个准备了。”
“一群乱臣贼子,乱臣贼子!”说罢,赵广拿起桌案上的砚台,直接就摔在地上。
见状,邬鸿漪连忙安抚道,“梁州危局西路军虽然已经没有了胜算,但是只要桓温能够依城而守,叛军未必就能够轻松吃掉这八万兵马,只要不拔出西路军这根钉子,叛军是万万不敢越过西路军奔袭京师的。”
听到邬鸿漪这样一说,赵广突然感觉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他立刻就起身走到了一幅巨大的地图面前,看起了西路军的位置。
梁州位于帝国腹地,所以那里的城池并不如一些边关城池那样,拥有着坚壁高墙。
在整个梁州仅有一座城池可以让西路军的依城而守,这座城池便是梁州的州府南郑城,也就是梁州刺史石崇的大本营。
“西路军现在位于南郑以南的剑阁山附近,正在清缴剩余的天理教余孽,若是此时通知桓将军北撤南郑据守,至少也要三四天的时间,现在只能希望叛军的动作没有这么快了。”
“事不宜迟,还请陛下尽早拟旨通知西路军吧。”
闻言,赵广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喊来刘谦准备圣旨,而是直接喊来了蛛网暗卫的大头目赵拓,递给他了一块随身的金牌。
在得知了事情的紧迫以后,赵拓丝毫不敢耽搁,接过金牌便立刻出了。
……
五天后,剑阁山外西路军军营。
就当桓温与杜海已经敲定了进山的清剿计划时,赵拓也将消息送至了这处军营。
与此同时淮王府的一万五千江陵军,也已经跨过了荆州边界,向着西路军奔袭了过来。
收到消息的桓温丝毫不敢大意,八万大军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已经拔营起寨向着南郑方向撤了过去。
然而桓温的撤军却并没有这么顺利,西路军刚刚离开军营还不足两个时辰,剑阁山中的天理教叛军,就一改往日龟缩的常态,沿着西路军撤军的方向追了出来。
……
“报!”西路军的撤军途中,一名西路军斥候,从大军后方朝着桓温所在的中军疾驰了过来。
斥候冲到桓温面前,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等战马停稳,就已经翻身跳了下来跪地道,“报!启禀大帅,大军后方百里处现了天理教叛军,叛军数量不详,但是从叛军行军掀起的尘土来看,对方应该全都是骑兵!”
“好胆!一群缩头乌龟终于敢从剑阁山中走出来了?!”闻言,还不等桓温开口,杜海就已经表现的跃跃欲试了。
天理教叛军凭借着剑阁山势的险要,不断给进山搜寻的士卒们造成伤亡。
自从裴庆之带领着天理教众躲进剑阁深山以后,西路军便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撒。
如今在获知这群乱贼终于肯出山以后,杜海立刻就想带兵去平了这伙乱匪。
然而还不等杜海开口请战,桓温便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想法。
“天理教乱匪自知不敌我军,却依然追了上来,这必然是想要拖住我军北撤南郑的步伐,此时不宜交战,立刻通知前军加快行军脚步,务必在三日之内撤归南郑!”
“得令!”
“桓帅,既然天理教乱匪已经追了出来,想必他们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安稳行军的,不如给我一支骑兵,我来为大军断后。”
见桓温并没有想要与乱匪交锋的意思,杜海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向桓温索要了一支骑兵。
虽然杜海的话十分有道理,但是桓温在沉思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开口拒绝了他。
这并不是因为桓温不相信自己这位副将的能力,而是他实在不愿意让杜海去以身犯险了。
作为镇北侯的旧部,杜海已经是仅存未被世家清算的独苗了,这位辽东老将并不想看到杜海这种忠勇之人,再死在帝国内乱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