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圣人回到养心殿,听夏秉忠唱完最后的寿酒祝词,便匆匆起身,朝御书房去。
那娴婵的身影,一直在他脑中徘徊,心尖像是被猫儿在挠,痒得很。
这般追魂夺魄的感觉,只有多年前在义忠亲王府,老圣人初见柳琴师时才有过。
他衰老的躯体,仿佛重新年轻了起来。
御书房内,老圣人轻轻挥手,屏退了宫女、太监、伴奏的乐女。
娴婵依旧旁若无人地舞着。
老圣人恨不得立刻将她拉入怀中,百般怜爱一番。
舞毕。
“可……可否为孤……褪下衣衫再舞一曲?”,老圣人心跳得厉害。
“当真?”,娴婵贝齿轻启,含笑道。
话音刚落,老圣人只觉得脸上一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骤然拍来。
那娴婵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啊!”,老圣人失声喊道。
门外的侍卫闻声,冲了进来。
只见娴婵站在房内,并无异常举动。
倒是老圣人瘫靠在御桌前,仿佛受了不小的惊吓。
“下去!快带她下去!”,老圣人急道。
侍卫带着娴婵匆匆离开。
滴答,滴答。
老圣人方才只是吓软了。
此刻却是吓尿了。
他分明想说的是,快把她关起来,可张开嘴却变成了,快带她下去。
……
次日,枕菊新馆。
钱牢头昨夜未归,他婆娘一早寻了过来。
刚进入院中,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她腿就软了。
随后婆娘扶着门框,颤颤巍巍走进厅内,口里不住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没走两步,她瞅见鞋尖变红了,才惊觉满地都是人血,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呕吐不止。
“杀人啦,杀人啦”,婆娘面无人色,一面拖着腿朝外走,一面疯喊道。
步军统领衙门校尉闻讯赶来,现死的还都是自家大狱里的差爷,一共十一人。
只见差爷们一个个趴在桌上,被抹了脖子,血液横流。
那钱牢头却是仰面躺地,肚子隆起,左手还握着筷子,嘴里塞着好些个猪骨头。
一把血迹斑斑的菜刀,就随意地扔在旁边。
“好猖狂的歹人!”,校尉暗道。
见案情重大,校尉命人守在现场,忙带着婆娘回衙门问话。
从婆娘口中,校尉粗略得知事情经过。
年初七,荣国府里的小厮茗烟,来到钱牢头家中,替贾宝玉下了名帖,请大狱里的差爷们初八到枕菊新馆赴宴。
年初八,差爷们应约而去,却一夜未归。
年初九,也就是今日,婆娘前去寻人,现人全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