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冷水寒这番话语,愚成龙长长缓了口气,声音也带着三分喜色,吩咐柳芳道:“还不快去拿那吴德!”
柳芳这时苦着脸,回道:“方才去枕菊新馆,吴德就已经不在宅中,怕是早逃了。”
“那就赶紧下海捕文书!”,愚成龙又道。
柳芳应了声,再次匆匆离开大堂。
愚成龙正想夸两句冷水寒聪慧机灵,不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刑部侍郎杨世境,抢先开了口。
杨侍郎微微眯着眼,盯着冷水寒,冷声道:“既然你有如此见识,轻易就能破得此案,为何要在贾府做个三等仆?怕是另有所图吧。”
冷水寒心口一沉,苦笑道:“大人,实不相瞒,为奴并非我本意。我娘是贾府家生子,我生来就是奴籍。”
愚成龙听后,笑道:“此案告破,你功劳不小。本官会据实上表,天家求贤若渴,想必赦你奴籍也是自然。”
“多谢大人抬爱”,冷水寒拱了拱手,面色波澜不惊,心里却是连声叫苦。
他好不容易才混进贾府,还挨了贾母一顿毒打,要是因此没了奴籍,可就亏大了。
一番思忖,冷水寒转而说道:“我确实想向大人,讨要一个不情之请。”
“哦?”,愚成龙扬了扬眉毛,笑道:“但说无妨。”
冷水寒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是不是奴籍,是小事,是家事,不敢让大人费心。”
“可这天下,奴籍之人何其多!多少李杜,多少包宋,多少良才,蒙尘其中!天家设立科举,无非是想揽尽天下之才,却又添门加槛,不知埋没了多少贤人。”
“大人上表若是提到我,我愿意为奴籍者道一言,请天家不拘一格降人才,允许奴籍者参加科举。”
“好!好!”,杨侍郎闻言,一改先前敌视的态度,出声赞道。
“荒谬至极!”,愚成龙却是沉下脸色,连声斥道:“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休得再言!”
王永吉则是开怀大笑,望向杨世境道:“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新党好苗子!”
正当愚成龙打算好生训诫下冷水寒,不可误入歧途时,柳芳又回来了。
“大人,这吴德……”
不等柳芳说完,愚成龙便问道:“海捕文书下了?”
“大人,下官以为此事还需斟酌斟酌”,柳芳一边说,一边走到愚成龙身旁,又低声耳语几句。
“什么话,连我等都不能听了?”,王永吉看着言行举止神秘的柳芳,不满道。
愚成龙使了个颜色,三位大人一同走进了后堂。
片刻后,愚成龙回到大堂,拍响惊堂木,宣布此案告结。
娇杏、冷水寒无罪。吴德监守自盗,贪墨偷盗府中财物,因害怕被贾雨村现责罚,于是毒杀了贾雨村。此人已经畏罪自杀。
离开步军统领衙门后,冷水寒每走两步,就歇两步。
没办法,他有些累。
牢狱里的饭,稀得像米汤,吃完后还是很饿,浑身没力气。
他此刻又扶着娇杏,娇杏仍然痴痴傻傻的,听不懂话,也认不得路。
他只好把娇杏先带回贾府。
他当然很好奇柳芳对愚大人说了些什么,竟让三司会审都草草结案。
可他此刻更关心,娇杏身上究竟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