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上下級,理論上不應該有私人關係。
他們在一起創業,公司高管之間如果有戀愛這種不穩定的關係,在投資人看來,會是一個關鍵風險。
只是,只是……
這些問題又不像是在造火箭——雖然棘手,但想解決,辦法總是有的。
尤其是,楊逸飛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他真正想要做成的事,就算再難,也都能辦到。
她看了看玻璃牆裡的倒影——妝容依舊鮮,從衣服到鞋子搭配的都很得體,連頭髮都盤得一絲不苟。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聲音極小,大概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她今天在這身行頭上浪費了不少時間,忽然覺得有些可惜。
門童在這時候跑了進來,對著楊逸飛說他們的車來了。楊逸飛聞言,從皮夾里抽出幾張鈔票遞了過去,和門童客氣地說了句「謝謝」。
傅思齊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出去,一小股冷風吹過來,把她吹得透心涼。
她站在車旁,卻遲遲沒有上車。
楊逸飛見她不動,搖下車窗問她:「怎麼了?快上來吧。」
她看著他,裹緊了衣服,「Jason,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家就好。」
她頓了一下,努力笑著說:「年快樂。再見。」
聽著她的話,楊逸飛愣住了。不等他回答,傅思齊就轉身朝著反方向走了。
年前夜的曼哈頓,大概是這個星球上最熱鬧、最擁擠的地方。中城大街上的人很多,或成雙成對,或三五一群,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年的喜慶。人潮之中,似乎只有傅思齊一個人不開心,她逆流而行,向著熱鬧的另一端走,看起來與周圍的世界格格不入。
紐約有一點好,那就是無論發生再怎麼離奇的事,紐約客都不會感到稀奇。大年夜裡,不要說像她這種普通的失意人,就算是滅霸出現在街頭溜皮卡丘,因為是在紐約,也合情合理。在這個城市裡,她可以毫無負擔地去不開心、不合群,完全不用擔心會有熱心人上來關切地問詢,更不用向別人提供任何解釋。
不知道走了幾個路口,她終於攔到了一輛計程車。司機是個五十來歲的印度裔,一開口就知道是個老手了。司機見她一臉落寞,簡單的寒暄之後,就識地沒有多和她講話。紐約的老司機和北京城的的哥一樣,只要他願意,就總能在這個擁擠的城市裡找到最快路徑。司機大叔開著車在城市裡來回穿行,完美的避開了所有封路,在這個忙碌的夜晚,居然很快就把她帶回了家。
家是傅思齊現在唯一想去的地方。
只是她沒有魔法,不能一秒回到北京。這輛黃色的nycTaxi也不是阿拉丁的飛毯,無法跨越太平洋,只能把她帶到哈德遜河的另一邊。
司機在她的公寓門前停好了車,在這個打車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天價的夜晚,車前計價器上的數字甚至比平常高峰期時的價格還要稍微低一點。誰說紐約客都冷漠,哪裡都有好心人不是嗎?
傅思齊從皮夾里挑了一張簇的百元大鈔遞過去,和大叔說不用找了,還有「年快樂」。大叔接過錢,禮貌地同她講了句「謝謝」,以及聽起來很真誠的「年快樂」。
這一年就這樣收尾似乎也不太壞。只不過她下車的時候,又被裙子絆了一下,一時沒站好,差點跌坐在地上,還是有一點狼狽。
走進公寓大門,保安大叔正在用手機播放著《happyneyear》。見她走進來,大叔連忙伸手對她搖了搖,熱情地說:「heymissFu,happyneyear!(傅小姐,年快樂!)」
她擠出一個笑,儘量用開心的語氣說:「happyneyear!(年快樂!)」
她剛要繼續往前走,保安大叔又叫住了她:「hey,youhaveaguesthere。(你有一位訪客。)」說著,他伸手往大堂的另一側指了指,臉上還帶著一絲曖昧的笑。
客人?是誰呢?難道……
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轉過身去,大堂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高大英俊的亞裔男孩。
這個人穿了一身駝色的大衣,脖子上圍著巴寶莉經典款的白色方格圍巾,身旁還放著一大捧卡布奇諾玫瑰。
和大部分女孩一樣,傅思齊也喜歡花,尤其是玫瑰。只不過,養了貓之後她怕貓咪誤食花草中毒,很少真的買花回家。但還好有社交軟體,能安全的滿足她的喜歡。她在上面關注了許多間精品花店,看得多了,也能認出來每一種玫瑰顏色間細微的不同。
卡布奇諾玫瑰大多數是低飽和度的奶茶裸粉色,有的花瓣上也會帶一點紅邊兒,獨特的顏色讓它們很好辨認。這些花朵恰如其名,看起來和卡布奇諾咖啡的顏色一樣的淡雅又柔美,仿佛北京秋日下午的暖陽,療愈又溫柔,讓人很難不心生喜愛。
這種花的花語也和它的顏色一樣浪漫,「溫柔,不期而遇,十分喜愛。」
沙發上坐著的人,她再熟悉不過。
是宋知宇。
宋知宇見到她,也立刻站了起來。他的臉上帶著笑,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過來。
他在她身前站住。
離得近了,傅思齊才看到他的頭髮被壓得有些亂,臉色也不算好,下巴上還有一些剛長出來的淡青色的胡茬。雖然他在笑,但他的身上有一股掩飾不住的疲憊感。他懷裡的花醒得很好,每一朵幾乎都爆開了,層疊的花瓣厚實飽滿,散發著淡淡的幽香。但花香還是不夠濃,傅思齊能聞到他身上隱隱帶著的飛機客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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