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人从楼梯边窜了出来,“我来,我来。”
夏诉霜警惕地盯着这突然冒出来的锦袍男人,隙光剑都握紧了,曹承亮赶紧把银票掏出来,打发走小二,才来得及看向夏诉霜。
“夏娘子!好巧!”
真是她!从那日涤雪园一见后,曹承亮也曾找过宋观穹,想请他牵线搭桥,反正曹宋两府的旧怨他看得很开,宋观穹也不像计较的样子。
但提到他师父,这位世子却断然拒绝了他,不留半分余地,任曹承亮磨破了嘴皮子,许尽了好处,也动摇不了他半点。
这夏娘子也是,连日大门都不出一步,他找人蹲着都见不到机会。
越是这样,曹承亮心里越刺挠,真有的辗转反侧,衣带渐宽的架势。
没想到今日竟真的见到了。
来朱雀大街这一趟真是值了!
见她脸上浮现出困惑,曹承亮忙道:“你不记得了?曹某与夏娘子在涤雪园见过。”
夏诉霜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当时周凤西身边确实有一个人。
“曹世子?”
“正是在下!”
“曹世子有什么事吗?”
“只是偶见夏娘子一人在此,特地上来一叙。”
夏诉霜道:“不过无聊,来此看个热闹。”
曹承亮见她又看向热闹的人潮,有心攀谈起来:“今日是徐太师进入回朝,那可是整个靖朝都敬重的人物啊。”
这夏诉霜当然知道,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德高望重,也是杀她虞家一百口的
元凶。
她此时杀了此人,是冒天下大不韪。
夏诉霜缓缓道:“听闻徐太师高风亮节,早年在江南做巡抚,就深得民心?”
“是啊,徐太师和那些世家出身的公卿不同,他是一步步从百姓间走上来的,当年知交好友鬼迷心窍,勾结外敌致使第戎军差点直入重镇,也幸亏徐太师大义灭亲,才不致江南二郡大乱。”
徐太师的事迹,就算是曹承亮这个草包也能娓娓道来。
隙光剑紧紧握在手中,夏诉霜耳边又响起那日火把点燃屋舍、还有无数亲人哭叫的声音。
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隐没杀心。
曹承亮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上回在下与夏娘子一见如故,还未来得及交个朋友,”
说着伸手请夏诉霜再入座。
她犹豫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
“曹世子看起来与徐府私交甚深?”她状似随意问道。
“夏娘子对徐府的事有兴趣?”
“世人常爱窥私,我在山上住久了,对高门世家的事半点不知,今日听曹世子一说,真是觉得有趣。”她撑着脸,流露出一丝天真明媚来。
曹承亮的魂儿一下就丢了,“夏娘子想听,曹某当然知无不言,
说起来,这位徐太师还是位孝子,为了赶徐老夫人的八十寿辰,连腿伤都不肯先养好,一路奔波跋涉回来。”
“他受了伤?”
“是啊,听闻是与南疆王和谈之中遭了刺客,也是徐太师得上天庇佑,才大难不死,还得建奇功。”
“要是他死了,会怎样?”
曹承亮登时咋舌,这夏娘子说话怎如此莽撞。
“可不能乱说,徐太师是朝之肱骨,他死了,当然就……百姓就失去了一位好官。”
“这样啊……”
夏诉霜望着下边已经要走尽的队伍,显得有些百无聊赖,“我到建京来,时时听闻徐太师的事迹,想必徐家也是家风严正,诗礼传家之族吧?”
“这是自然,徐家子辈要么在东宫学馆,要么在国子监,将来都是前途无量的,曹某不才,和宋家公子亦是知交好友。”
她眼中浮现一丝向往,“诉霜初来乍到,听了这么多徐太师的事迹,何时若得瞻仰一回,也不枉来建京一趟了。”
曹承亮腹诽一个老头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当着夏诉霜的面,他可不会直说。
但徐太师连他这个世子都不见得赏脸见,哪会见一个平头百姓,就算是宋观穹的师父,也不可能吧。
夏诉霜自然知道,她暗示曹承亮,“徐家老夫人后日就要办寿宴了,不知有没有给曹家送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