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魏谚读高三的这一年,田玉兰和魏谚母女俩也没少吵架,问题的焦点几乎都在钱上。
魏谚自打读到高三,或许是因为压力太大,或许是因为休息不好,成天无缘无故头痛得厉害。严重的时候甚至整个人混混沌沌的,抬不起头来。
田玉兰心都要操碎了,隔三岔五就带着魏谚去看病,什么乡村赤脚医生,不知从哪听来的大仙儿,听邻居说的蒲公英泡水偏方,光是算命就算了好几次,结果就是没有一点效果。
魏谚又疼痛又无奈,就跟田玉兰说:“妈,咱能不能去正规点的医院看看?这些也不是治病的办法啊!”
“去医院?去医院得花多少钱啊?”
“可是,咱去看大仙,算命不也得花钱吗?再说,那个什么赤脚大夫给我开的大药丸子,我根本就吃不下去啊!中药我喝不下去,你还非得灌我,我喝了就吐,能有什么作用呢?”
“没用还不是因为你不喝药。”
“可是我喝了药就吐啊?”
问题又陷入了死循环。
这天,田玉兰不知从哪听说有个姓李的大师能治百病,就在南边的老田家弄了个什么道场,几乎半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去看病了,简直比大仙还神。
田玉兰带着魏谚也去了,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让大师给看了看。
大师给魏谚摸了两下头,又拍了拍身上,口中念念有词一阵,开口说道:“这孩子身上的业还不少,得坚持过来练功。”
此后,每当魏谚头疼得受不了,田玉兰就把她送到老田家去练功、冥想什么的,据说这样身上的疾病自然而然的就消除了。
魏谚觉得这简直太滑稽可笑了,这世上怎么会那么多人呢相信这个?因此每次田玉兰前脚走,她后脚就悄悄跑了。
田玉兰知道后,生气地质问魏谚:“不是让你练功去吗?”
“妈,这玩意不可能治病,我看就是骗人的。”
“人家骗你啥了?问你要钱你也没有啊!让你吃药你不吃,让你练功你不练,俺看你就是成心有病。”
“我看你就是怕花钱!”
“怕花钱?俺不怕花钱你吃什么、喝什么?养活你们三个孩子容易吗?一个个的,都不叫我省心。”
后来,那个练功的道场逐渐没有人去了,因为大家都从电视上看到了那种功法。
事情演变到什么程度呢?
电视台全天24小时播放批评那种功法带来的负面影响,说那是邪教。
魏谚感到一阵后怕,幸亏自己根本不信,也没有去练习那个功法。
田玉兰也被震惊了,这个功法也太可怕了,练功的人最后的结局居然是那样。。。。。。
就这样,魏谚的头疼病一直延续到高考结束以后才逐渐恢复。高三期间,魏谚因为生病请的假,不计其数。
高三暑假,田玉兰除了上午让魏谚在大门外卖菜以外,下午还给她找了个挑蕨菜的活儿。
魏谚每天上午在家门口卖菜,下午就跟着邻居去挑蕨菜。
魏谚是新手,手脚比较慢,别的成手一下午能挑十斤八斤,她一下午也就挑二斤。
田玉兰说:“你看你这一天挣这么点钱,你还想上大学,这样一辈子也挣不出你一年的学费啊!”
“妈,我就说我不适合干这种手工的活儿嘛!”
“卖菜卖菜你说你不适合干小买卖,挑菜挑菜你慢出个花来,再这么下去,人家就不要你了。”
“不要正好,反正我也不愿意干这活儿。”
“上午让你卖菜,你又开始写写写,不知道写些个什么。”
“我在写小说。”
“写那玩意儿有啥用?能挣着钱吗?一天天地,越让你干什么,你越不干,就知道跟爹妈对着干。挣不着钱,我看大学你也别上了,上了也没啥用。再说大学学费那么高,生活费又那么贵,咱农村人要想供你一个大学生,一家子的钱都得花到你身上。”
“妈,别人家的孩子要是能考上大学,都恨不得敲锣打鼓,还有那么多人办升学宴什么的,咱家倒好,你天天逼着我挣学费,隔三岔五就说挣不着学费就不让我上大学了。妈,做买卖、干手工活儿我确实不擅长,你也别逼我,逼急了大学不上就不上了。”
“不上就不上,你吓唬谁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俺将来还能指着你咋地?”
“你成天跟我念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还没嫁出去呢,你就把我看死了?你就觉得我将来一定不行,一定没钱,一定过不好,一定不养老?我不知道我这个女儿跟你上辈子到底有什么仇?我们老师都说我能考上大学,他非常高兴,你是我妈,我能考上大学你咋就那么不高兴呢?我考上大学,你不也有面子吗?老师开家长会的时候不也表扬你会教育孩子了吗?”
其实田玉兰一直在纠结,因为大学的费用实在太高了,但是现实情况是魏谚的两个弟弟都已经辍学在家,他们已经不可能考大学了,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大学生,但还是个女孩,即便算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可总是显得美中不足。
魏谚的大弟弟魏语初中期间在学校受到了霸凌,班里的一个小霸王看他不爱说话、窝窝囊囊地,特别不顺眼,动不动就纠集几个人欺辱他。
魏语在家里面经常挨打挨骂,因此,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也从不回家说一句,后来愈演愈恶劣,那几个男孩开始向魏语收保护费。
魏语没有钱给他们,就只能一次次挨打。魏语老实不敢还手,也不敢告诉老师和家长,只能躲着他们不去上学。
第一次现魏语逃学以后,田玉兰简直要气炸了,她对着魏语就是一顿痛骂,还打了他几下子。魏语就又去上学,去了学校以后就要挨同学欺负。
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如此。
后来,魏语每天早上吃完饭背着书包就出去了,看样子似乎去上学了,但他根本就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