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被叫破了身份,顿时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那个…那个…啊…大官人如何识得小人?”
“江湖人称‘鼓上蚤’,最喜偷鸡摸狗的,不是你时迁,还能是谁?”
时迁听到王伦连自己的诨号都知道,顿时泄气地蹲在了地上,又听到王伦说他“偷鸡摸狗”,顿时叫起屈来:
“大官人,俺时迁何曾偷鸡摸狗?俺向来是劫富济贫,只偷那些为恶的富户,从来不曾为难过百姓,大官人不可冤枉小人啊!”
他原本声音挺大,被阮小五瞪了一眼,声音就越来越小。
“所以你见了我这商队二三十辆马车,就来窥探,夜间又准备来偷盗,是也不是?”
时迁只蹲在那里,无奈地说:
“大官人说是便是,小人百口莫辩!”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是本地人,难道就只在这高唐州到处偷窃吗?”
时迁又叫起屈来:“大官人,我本打算去辽国的析津府,专一找那辽国的贵人下手,只是短了盘缠,只好寻外地来的客商借一些了!”
阮小五眼睛一亮:“你当真敢去辽国做无本买卖?”
时迁见几人都望过来,顿时得意了起来:“前年时,俺曾经在幽州走了一遭,在一个甚么‘北面林牙承旨’的辽官家里得了些宝贝,都去东京一卖了。”
“俺得了钱财,在东京城南散了多半,这不是劫富济贫是什么?”
王伦身体不由得前倾:“你去过辽国几次?”
“少年时,俺就跟随前往辽国,专一盗挖达官贵人的墓地,旁的不敢说,幽云十六州、长城以南,俺是最熟悉不过!”
众人听他说“幽云十六州”,都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阮小五又问:“盗了哪些辽狗的墓地?”
“挖了好几座,只记得有个石碑,写着甚么‘齐王耶律隆裕’的,陪葬的都是些道士的玩意儿,也不好卖,俺们就封了坑道。”
王伦看向了卞祥,卞祥凝眉思索了片刻,说:“莫不是那辽国景宗耶律贤的第三子,传闻乃是韩德让与萧燕燕的私生子!”
时迁本以为,这一群壮汉里,武力值最高的就是这个最为高大的壮汉,却不曾想,懂的也是一群人里最多的,不由得多回头看了一眼。
卞祥就看向时迁,时迁疑惑了一下,摆了摆手:“俺识字不多,也不曾去读甚么墓志铭,不知道他是不是私生子!”
阮小五便问:“卞祥哥哥,那辽主耶律贤是何时的人物?”
卞祥思索了一会儿,说:“是我朝太宗皇帝时的。”
“倒是叫你盗了个好墓!”阮小五看向时迁时,却没有一开始那么厌恶了。
王伦笑了起来:“时迁,你也不用去甚么辽国的析津府了,不如上我这梁山,坐一把交椅如何?不瞒你说,我等便是梁山的好汉!”
时迁愣了一下,便问:“是那个杀了济州贪官全家的梁山?”
在场好汉们一起皱眉,王伦点了点头,江湖就是这样,有点儿风吹草动,消息传得比曹丞相跑得还快!
“小人愿意!”时迁顿时大喜,他盗墓出身,又最善偷盗,在江湖处于被歧视的底层,难得有人肯要他,他自然是满心欢喜。
“不妥!”却是一直不曾说话的焦挺开了口:
“哥哥,时迁这厮是个偷鸡摸狗、摸金卸岭之辈,如何能在山寨坐一把交椅?”
王伦叹了口气,说:“你们且看时迁兄弟的鞋。”
众人看去时,都没觉得有甚么不妥,倒是卞祥摸了摸下巴。
“以时迁兄弟的身手,若我等睡觉到后半夜时,谁能保准行囊不被他翻个遍?时迁兄弟若想得许多钱财,自是轻而易举的!”
“但他脚上却只穿一双布鞋,难道软底毛靴很贵吗?穿着不舒服吗?”
“想来是果真如他所言,是个劫富济贫的好汉,只是江湖名声不显罢了!”
屋子里这几个好汉,也就卞祥曾经算是个富户出身,其他人等都是贫寒子弟,自然不觉得穿布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况且时迁兄弟飞檐走壁、身轻如燕,若用在正途,譬如查探军情、收集情报消息,正是我梁山需要的啊!”
“时迁,你入得我梁山时,再不得偷鸡摸狗、挖掘盗墓,你可愿意?”
时迁不住点头:“小人愿意!”
“起来吧!我给你介绍,这些都是我梁山的头领,世间一等一的好汉!”王伦便将时迁拉了起来,笑着说。
他知道在场的几个头领,或许对自己现在的任命不满意,但他觉得,时迁总会有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