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观明被虐待的事,直到三年后才被现,席老爷子气得摔断了那根伴随了二十多年的手杖,当天晚上就把席观明那对在国外逍遥快活的父母给叫了回来,狠狠训斥了一顿。
席观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冷冷地看着来人,他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感情,他的母亲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说他可怕,像个怪物,他的父亲碍于老爷子的话不敢走,在病房里待了两个小时,其中一个小时用来跟情人在电话里调情,另外一个小时则是跟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们吐槽席老爷子。
等到席观明再长大些,渐渐明白这世间的各种规则,他便学会伪装自己,变成所有人口中的好孩子,不过他的父母依旧不喜欢他。
他父亲的情人不计其数,这些情人又给他生了许多孩子,只是抱到席家要钱的就有四五个,他母亲倒是稍微克制一些,情人虽也不少,但只生下一对龙凤胎,宝贝得很,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席观明不止一次看到她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女儿参加圈子里的各种聚会。
席观明不嫉妒,也不怨恨,就像是在看着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表演,只是他们的剧本和表演都太无聊了,很多时候他都想帮他们换一些刺激的剧情。
几年后,他的父母终于离婚,然而却在出门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去世,当时的场面比较惨烈,他们两人的血肉都粘连在一起,根本无法彻底分开,只能一起火化。
活着的时候彼此厌恶,睡上一觉都要恶心上好几天,死了以后却要以这种方式永远地睡在一起,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算是为这场无聊的戏码留下一个还算有趣的结局。
那时席观明刚上中学,葬礼上他表现得十分悲痛,像天底下每一个面对父母离世的普通儿女。
事实上他心中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当然也说不上快意,就像是死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不过这件事的后续又为他贡献出一场好戏,他父母死后,那些私生子私生女为了那点遗产没少出手,可惜最后连他们有资格继承遗产的身份都证明不了。
席老爷子伤得不重,席观明到达医院的时候,他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到席观明,他扯动嘴角笑了一笑:“观明你来了?”
席观明点点头,问他:“爷爷怎么摔倒了?”
席老爷子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道:“脚下有块石头,没注意被绊到了,不说这个了,你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
“挺好的。”
“你……”席老爷子开了个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心里长长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感情十分淡漠,但他小时候被虐待了那么长时间,又遇到这么一对糟心的父母,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
从前他想等席观明上了学跟同龄人多多相处,性子大概会变一变的,这学是上了,性子表面看起来比从前更礼貌文雅了,商业上的那些合作伙伴们一见他就夸他有个好孙子,只是席老爷子这心里总有些隐秘的担忧,若是哪一日席观明不愿意再装下去,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他嘱咐席观明说:“凡事别做得太过,差不多就行了。”
“我明白的,爷爷。”
但愿他是真的明白。
“没在学校里谈个恋爱吗?”席老爷子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问。
“没有。”
席老爷子笑道:“这个年纪,你也该谈个恋爱了,没有女孩子追你吗?”
席观明摇头。
“我孙子长得这么帅气,居然没一个女孩追?”席老爷子打趣道,见席观明脸上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笑容,又陡然觉得没意思,对他道,“行了,观明你回去吧,我这里有的是人,不差你一个。”
把席观明赶走后,席老爷子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侧头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心里不断愁他这个孙子什么时候才能生出一点真实的属于人类的感情。
夜幕沉沉,几颗星星闪烁着微茫的光,邵野在席观明的休息室里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室友给他来消息说,礼堂被征用了,今晚的舞会他们可能去不了的,能进去的都是学校里那些顶级的天之骄子们。
能不能参加舞会邵野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要司旭不去祸害姜妍就可以,结果一打听,姜妍要陪她的好朋友一起去。
邵野无力吐槽,像他这种平平无奇的有钱人都进不去,贫困生姜妍居然能收到邀请,这背后没有司旭在捣鬼,打死他他都不信。
邵野回了宿舍从衣柜里随便挑了件衣服给自己套上就奔着礼堂去了,然后,不出意外的,他被拦在了礼堂外面。
邵野看着兢兢业业守在门口的学生,抬起下巴道:“是会长派我来的,你不让我进去?”
“会长派你来这儿?干什么?”这有什么事会长不能自己来,而且就算派人也该派个学生会的过来。
邵野很是不讲理道:“你别管会长派我来这儿干什么的,你不让我进去就是想得罪会长,你想好了?”
守门的同学很是无语,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从里面跑出个同学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他看向邵野的目光顿时从嫌弃转变成怀疑,他对自己的同伴眨了两下眼睛,同伴又回了他两个眨眼,最后他摆摆手:“进吧进吧。”
邵野扬起头,高傲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进了礼堂内部,他穿了一件黑色燕尾服,不是大牌,更不是订制的,但是料子很好,耐脏耐磨还不易皱,他觉得全天下的西装都该用这个料子。但是其他人只觉得他像个不懂规矩的暴户,指着他嗤嗤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