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魇已经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
他的膝盖已经跪得没有了知觉,可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又觉得能跪着也是一件好事。
这已经是雄主这个月第三次向他提出离婚了。
他身份卑微,连雌侍都不是,只是个戴罪的雌奴,按理说根本无权拒绝雄主的离婚要求。
可是……他不想死。
他本就是全靠成为雄主的雌奴才留下一条命来,他犯下的大罪还没有过追溯期,一旦他被雄主厌弃,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他想活着,无论多么卑微,哪怕落进尘埃里,哪怕被碾碎在土里践踏成尘,他也还是想活着。
于是,他做出了雌奴绝对不能做的事——哀求雄主改变主意,再留他一段时间。
前两次他都成功了,雄主从他账上划走剩下的星币,又拿鞭子抽了他一顿后,就不再提离婚的事了。
但是这一次,这一次……
他已经没有筹码了。
他所有的积蓄都消耗完了,唯一剩下的,大概也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了。
荒星的房子本来就不值钱,而且房产早在结婚的时候就应该和其他财产一起献给雄主,只是当时雄主没能看上,所以才没有过户罢了。
至于那条鞭子……
那条他无比害怕、却无比希望能在此刻见到的鞭子,也并没有被雄主握在手中。
他知道,这一回,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没有任何可以留下的办法,也没有任何可以博取同情的手段。
摆在他的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随着一声轻响,荣魇感受到雄主站起了身。
雄主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
雄主的意思……他明白了。
荣魇拿起桌上的笔,目光空洞地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协议和笔甚至还都是他准备的。
不管他内心有多不情愿,这些需要劳神耗力的事,也不能让雄主来做。
这是雄虫天生的权利,也是他们雌虫的……命。
墨色的印记在纸上晕开,像是泪滴一般。
突然,一道黑色笔迹形成长尾出现在纸上,一下子将纸划成两半——
签字签到一半,纸被抽走了。
荣魇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对上了朗焰的双眼。
“一天天的,就知道离婚离婚,谁家的日子不是凑合着过的,就你事多,我知道我也有错,这样吧,我保证以后不喝酒了,要是再沾一滴,我不仅离婚,我还净身出户,这总行了吧?”
荣魇:“……”
见荣魇的神色毫无动摇,如磐石般坚定不移,朗焰半点都不敢露怯,继续装腔作势道:
“知道你心里委屈,行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你看看你,一遇到事就闹脾气,我不要你还有谁要你?”
朗焰这话说得心虚到极致,差点就没咬了舌头。
他曾听说过一种心理学疾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指的是受虐的一方对施虐者产生的畸形依恋。
根据原主对荣魇做过的畜生事,以及荣魇对原主听之任之的态度来分析,他觉得荣魇很可能在原主长期的虐待下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原主越是虐待他,他就越离不开原主。
只不过,荣魇的斯德哥尔摩并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才会向原主提出离婚。
都已经发展到了离婚这一步,他就是跪下来求荣魇不要离婚恐怕都已经晚了。
他唯一能做的,其实只有赌一把荣魇在斯德哥尔摩的影响下对原主仍然具有服从性。
003也说了,他是穿书的,那么,原著到底是怎样的一本书呢?
虐心系统,扮演渣攻,有斯德哥尔摩症的荣魇……那么多息息相关的线索,只需要简单一想,就能将一切都联系起来。
原著中的主角就是渣攻,所以他必须要扮演渣攻,才能让剧情顺利推进。
而原著中的荣魇,应该就是渣攻手下的受害者,被渣攻不断洗脑,不断pua,最终迎来悲惨的结局。
荣魇的眼中慢慢涌现出绝望以外的神色,他对上朗焰的目光,颤抖着唇道:“雄主您在说什……”
朗焰见荣魇的态度发生了变化,立马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霎时间,他胆气横生,一把撕了离婚协议,自信地说出二十一世纪最经典的渣男语录:
“婚我是不会离的,现在社会压力大,你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也是胡思乱想,不去出去找个工作干着,钱少点没事,我会养你的。
荣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