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说起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裴筠筠看向他,等着他的后话。
他便问:“你还记不记得厉无名?”
裴筠筠嗤笑一声,心道他我还能不记得?
跟着,元隽便告诉她,彼时厉无名临死之前,意欲送出去,却最终被她拦下来的那封密信里写的是什么。
“那封信里,写的是羽雁双子的真相。”
一听这话,裴筠筠立时便被惊了一惊。
元隽这时候提起来,已是颇为轻松了,还道幸而那封信被她拦下来了,否则,这会儿可能正开打的,就是东境与当庭了。
他开了半天的玩笑,她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随即便问他,厉无名是怎么知道的。
元隽轻笑,“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的身份,是羽雁王府中的秘中之秘。天地间知晓此事之人,虽不算极少,但却都是心腹。
至于
厉无名,当初不过是奉命前来羽雁送了一回生辰礼,在府中住过几日光景罢了,可他却发现了这桩惊天之秘。
有时候元隽想想,也会庆幸——幸亏那时候裴筠筠把他杀了。不然……
他正这样想着,裴筠筠却在那头感叹开了:“啧啧,我的殿下呀,您还是太善良,换了是我是你,当时一定会杀了……”
元隽打断她:“杀了你?”
裴筠筠挑眉颔首。
于她而言,避免节外生枝的唯一方法,就是斩尽杀绝。
厉无名那封密信,经过谁的手,谁便得死。
元隽笑道:“我动过杀心啊,后来不是还给你喂过渥丹吗?”
提起那颗渥丹,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
之前过了毒性发作的日子,她身上却迟迟没有动静,去问元隽时,他只轻描淡写的反问了她一句,你真信那是渥丹?
当时,她就知道自己是上当了。
如今说起,她还有些好奇:“说实话,你手里真的有渥丹吗?”
若是真有,那时候真给自己吃一颗方才说得过去嘛!
“有的。”他点头,声音沉缓,甚是好听。
他说:“我有一位挚友家臣,他们家自来便爱研究这天地间的稀罕物,从来他或遇着些什么东西,他觉得我用的上的,便会给我送来——虽然这些东西里,十样有九样我都没用。”
然而那渥丹,毒药他是有,可却并没有解药。
是以当初,也只能随便拿了颗益体的补药将她诓骗过去罢了
。
说了这许多话,她这会儿气性到减了不少,元隽便让她搬回去住。
起先她仍是别扭着不乐意,元隽哄得没耐心了,索性直接将她抱起来,不顾军中目光,就这么一路把人抱回了大帐。
“你这会儿倒是不害羞了?”一回到帐中,他松了手,她便蹦到地上,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道:“眼看是连这数年积攒下的赫赫军威都不顾了,奴婢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元隽一笑,没接她这茬,只嘱咐她好生在帐中呆着,“城中刚出过事,城外也不安全,你老实点,我不让你担心,你也别让我担心。”
裴筠筠撇撇嘴,没搭理他。
晚些时候,她出帐一趟进来,看他坐在案后径自发着呆,便问了他一句,元隽回过神,道:“想此番遇刺之事。”
“要说这个,我还真不得不夸一夸太子殿下。”
她说罢,元隽凌厉的眼风便朝她飞来了。
她一笑,毫不畏惧。
“太子殿下是真会带人、也真会用人。”她道,“换了我是姜彦缨,十有八九是不会为你挡这一箭的。”
——不挡那一箭,那一箭若真能射进羽雁王心口,除掉的,可是东宫的头一号隐患。
她这么说,元隽便道:“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什么?”她冷笑一声,“我只知道会收买人心的总是更吃香的。元殊的手下忠心又有脑子,这点我不奇怪,毕竟他连你的这份忠心都收了这么些年了,何况旁人的
?”
元隽素来不爱听她说这样的话,这会儿心里想着别的事,就更没兴致与她纠缠了,调转话锋,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刺客——翟温。
裴筠筠自然记得。
她问:“你说看他眼熟,这会儿想起来是谁了?”
“数年前,我曾在天都见过他。”说着,他进一步解释道:“在天都冯太尉的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