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好疼。”宋南一抱着胳膊弯着腰,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温鸾大惊,忙扶着他躲到清净的小巷子,“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先去找个医馆看看,这里人太多,挤挤挨挨的,就别去听戏了。”
宋南一忽而抬头一笑,“骗你的。”
“讨厌,吓死我了!”温鸾捏起粉拳待要锤他,然而举起来又舍不得了。
宋南一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样真好,以为我们总是这样打打闹闹,怎么成亲了,反而外道了?”
温鸾心尖一抖,她也想回到二人过去的状态,可今非昔比,早有一道鸿沟横在他们面前,要填补,何其容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说实话,我是介意的,介意到不愿听到那人的名字。”
掌心的小手开始发颤,宋南一急忙握得更紧,“可相比这些,失去你的痛苦更让我无法忍受。”
温鸾诧异地抬起头,“我和他的事早晚人们都会知道,你能忍受得了人们的指指点点?或许你能,可我不能,国公府也不能。”
宋南一道:“我想好了
,等父亲出狱,请他另择佳儿做定国公世子,咱们离开国公府,离开京城,找一处谁都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像岳父一样开个小书馆,岂不美哉?”
“真的?”温鸾颤着声音问,“你愿意为我放弃世子之位,放弃手边的荣华富贵?”
宋南一郑重地点点头。
“夫人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也没办法,你看前几天,她不是也拿我没法子?没有父母能拗过儿女的。”宋南一目中是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你放心,我绝不负你,我喜欢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温鸾又哭了,“我也喜欢你,但凡我不那么喜欢你,也不会这样痛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宋南一微微俯身,轻柔吻去她的泪水。
灿烂的太阳带着初夏的热意,从云端高高俯瞰大地,明晃晃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几乎无人注意到暗巷里的这对男女。
瞭望塔上,高晟放下千里镜,面无表情。
良久,方冷冷笑了声。
旁边的张大虎莫名打了个寒噤,用眼神询问更旁边的罗鹰:兄弟,老大这是咋地啦,刚才还是风和日丽的,一转眼就是暴风雨的前夜。
罗鹰用口型回了两个字:女人。
张大虎:哈?你敢骂老大是驴,我会告状的,你小子等着挨削吧!
罗鹰无语望天:就问搭档是个蠢蛋怎么办?
过午时分,广和戏楼开始后晌的场子了。
这一座封闭式戏楼,号称北直隶最大的戏
楼,上下两层,一楼中间是一大片散座,二楼是包厢,没开场的时候格栅门一拉,谁也瞧不见里头。
宋南一订了正中最大的甲字号包厢,拉着温鸾刚要上楼,却走来位衣着考究的公子,一见他便惊呼道:“宋兄!”
是国子监的同窗。宋南一怔了下,客气地与他们见礼。
“听说你从诏狱出来了,我们正商量着请你吃酒,压压惊,不想在这里碰到你了。”那人显得非常热情,回身挥挥手,“诶,你们看这是谁!”
立时就有几个年轻男子向这里看来。
温鸾有些尴尬,低着头往宋南一身边靠了靠。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位是……”
“此拙荆。”宋南一坦然道,“被我强拉过来听戏。”
“原来是她……”那人急忙咬住话头,长长一揖道,“原来是嫂夫人,失礼失礼。”
宋南一皱皱眉头,见那几位同窗也有过来攀谈的意思,因对温鸾道:“你先上去,我稍后就到。”
温鸾也着实被瞧得不好意思,转身飞快上楼,待离开那几人的视线,方觉得轻松些。
红褐色的格栅门紧紧关闭,右侧挂着“甲号”的木牌,她打量一圈,左右包厢都有人,应是这间无疑了。
她又向楼下望去,四五个人围着宋南一,时不时传出一阵郎朗的笑声,南一脸上也挂着笑,看起来很开心。
温鸾也抿嘴笑了,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南一
努力向她靠近,她更应该相信南一,拼尽全力给他回应。
都会过去的。
高晟给她带来的一切,终究被时间冲散!
温鸾深吸口气,缓缓推开眼前的格栅门,抬脚迈进去。
金色的阳光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刺眼的光芒中,一人坐在窗前,冷电似的目光直射过来。
高晟!
温鸾脑子轰然一炸,转身就跑。
一只大手从背后袭来,砰,门在她眼前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