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們陪著在玄天寺呆了一天,傍晚時分才離開,結果傍晚的時候,宴安在玄天寺,遇見了一個好久不見的故人——聞人勉。
當然,他當時是沒有將人認出來的。
當時是傍晚,有個小沙彌應該是有什麼事,把懷休叫走了,走之前,懷休交代他可以隨便逛,要是無聊的話,他住的西廂房裡有放了書本,可以自己翻著看。
他本來是在房間裡看書的,結果就聽見有人在前廳呼叫自然大師。
他本來是想去到前廳告知懷休有事出去了,待會就回來。結果抬眼就看見兩個人,一位衣著華貴的憂鬱貴公子和大概是在照顧他的小廝。
貴公子面色蒼白的坐在輪椅里,身形削瘦,想是不良於行,而推著輪椅的小廝,衣著普通,長相普通,唯一不普通的便是那一身膚色,黑到發亮,像是非洲移民過來的。
以至於一年多未見,宴安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小白!」
是曾經在學堂休沐的時候,聞人勉帶他在京都各地茶樓小棺吃香喝辣時一直都跟著的他的貼身小廝。
o24宴公子他貌美如花
小白是和聞人勉一起長大的小廝,感情很好,聞人勉去參軍的時候小白都跟著一起去了,乍然在這看見小白,他有些驚訝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被叫住的小白十分驚訝:「。。。宴公子!」
臉色蒼白的貴公子,在看見宴安的那一個瞬間,本就蒼白的臉色似乎變得更加蒼白了,上身不受控制的緊繃,他轉頭,近乎是冷淡的朝小白下了命令:「離開這裡。」
於是小白推著他往外走。
貴公子的反應讓宴安有些莫名其妙,對方好像很不願意看見他的模樣,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阿勉?」
推著輪椅的小白頓住了,這個反應讓宴安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他大步向前,攔在了對方前面。
坐在輪椅里的人,頭低垂著,黑髮散落,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宴安將人攔住,張嘴本來想再說些什麼,可是一股莫名的情緒充斥在他的胸腔,他沒能發出聲音,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再說話,這一刻,天地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他蹲下身,看見對方的手用力的抓住扶椅,青筋暴起,好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他輕輕的問:「阿勉,是你麼?」
回應他的,是對方落下的淚。
卻依舊是讓小白帶著他頭也沒回的離開。
聞人勉參軍時候,從馬上摔了下來,馬兒當時跑的十分的快,摔下來的當時,腿就斷了。於是,才參軍了五個月的聞人勉就這樣又回了府。懷休的醫術是京都出了名的好,聞人勉的爹娘求到他頭上,將人送了過來醫治。實際上,聞人勉已經在玄天寺呆了有一段時間了,今天是他阿娘的生日,他回了府中,這才從府里回到寺廟,導致宴安在玄天寺玩了一天,才同他遇見。
這些都是小白告訴他的。
宴安大概能猜到,這就是聞人勉在這短短的大半年中這麼快的瘦下來的原因,以至於他第一時間看見他,都沒能將人認出來。
但聞人勉不願意見他。
他去聞人勉住的東廂房找他,小白攔在門前,有些為難的支支吾吾著說讓他別過來找自家公子了,公子回京已經一月有餘,如果想見他,早就派人給他送信或者自己過來找他了。
他記憶中的聞人勉,何曾有過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他問懷休聞人勉的病情如何,懷休依舊是一副溫和的模樣,說的內容卻是:「作為一名大夫,是不能隨意將病人情況說出去的。」宴安心裡有些難受,長長的鴉雛色睫毛垂下,神情肉眼可見的沉鬱。
懷休見他這樣,嘆了一口氣,「你何不親自去問他呢?」
宴安苦笑:「他都不願意見我。」
「你怎麼知道他是不願意見你?」宴安抬頭,懷休看著眼前的人,放柔了聲音:「說不定不是不願意見你,而是不敢見你呢。」
宴安去買了聞人勉最喜歡的烤鴨,再一次去到了東廂房,小白照例是拒絕。
o25宴公子他貌美如花
被拒絕的宴安想把烤鴨讓小白幫忙帶給聞人勉,小白一向最懂聞人勉,聞人勉嘴上是說著不見宴安,也不要宴安的東西,他想了想,還是把烤鴨接過,宴安眼睛一亮,接著把給聞人勉的信從袖子裡掏出來,直接塞給小白,又滿眼笑意的先斬後奏說謝謝,本來他尋思著先說了謝謝就讓小白不好拒絕,卻不知道小白被笑得腦子已經是有些暈乎乎的了。
屋裡聞人勉早聽到了外面動靜,他躺在床上,因每日都需要泡一遍藥浴,屋裡總是一股藥味,雖然父母總是背著他同大夫商量自己的身體狀況,但是自己的身體,自己豈會一點數都沒有。
他初到軍營的時候,哥哥一直看不慣訓練他的體型,讓手下人下了狠手,他每日在這些五花八門的訓練里耗費了全部體力,晚上倒床上便是直接睡著了,大家都說人在勞累至極的時候睡著該是一夜無夢,他卻不是,他總夢見那個遠在京都的人。
他那個時候是他唯一的朋友,有時候他看著他,閉眼,皺眉,微笑,抑或是抿唇,沒人知道,他愛死了這些小表情。他有時候都會想,為什麼他的兩個哥哥居然可以這麼冷淡,要是他是自己的弟弟,他會很好很好的對他,把最好的屋子給他住,最好的衣服給他穿,最好的東西給他吃。但同時,他也不會輕易的把他放出去,外面的人那麼多,誰知道哪一個是壞人?然後他會將他抱在懷裡,告訴他,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