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楹花经过了数天雨水的洗礼,有不少花朵落到了地上,浑着地上的脏水,却依旧展现着它落花前的美态。
忘忧早早便踏着那一地落花,站在了昨夜的石桌前。他拾起了脚边的蓝楹花,轻捏着那湿透的花瓣,若有所思地转动着,忽然又仰着头,看着那仍挂在树上的花儿,看着那些透过云层投下的金箭,思绪已飘到了云层之上。
他的身后忽然被人搂进怀中,肩窝处传来了一股淡淡的蓝楹花香,温热的气息喷在了他的脖子上,一道柔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忘忧呼了一口气,拿开了搂在肩上的手,转过身来,双眉轻蹙道:“殿下,虽然宫中下人不多,但还是不要让人看见为妙。”
上官望舒轻笑地看着那白€€而俊美的脸道:“也是。”他以柔软之力捉着忘忧的手腕道:“随我来。”
忘忧脸上疑惑,却没有拿开被捉着的手腕,只踏着泥水随着上官望舒往他的卧房中走去。上官望舒把忘忧带进了门内,把门关上,窗户也关得严实,阳光只能透过那些纸窗散进屋内,白天没有点上油灯的卧室便暗了下来。
上官望舒把忘忧搂着道:“这样便行。”
忘忧轻推着上官望舒的胸口道:“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我是。”
“殿下,”忘忧推不开上官望舒,干脆放弃般垂下了双手道,“昨夜我不是,”
“昨夜是我想吻你。”上官望舒没有给忘忧说下去的机会道,“我没有喝酒,我没有醉,是我想吻你,是我心悦你。”
忘忧轻眨了双眸淡淡道:“殿下,你有未婚妻。”
上官望舒搂着忘忧的手稍稍收紧,轻声道:“那我们偷情便好。”
“殿下……。”
上官望舒松开了搂着忘忧的手,看着他仅露的黑瞳,他把那遮盖着蓝瞳的黑色眼罩取下,抚着他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脸,那长而深的睫影打在他的眼下,却看不出来那双眼睛,藏着什么。
他轻轻地低下头来,吻了忘忧的唇角,再次看着那双异瞳,却现,异瞳中多了一份柔和,却又多了一分犹豫。他又吻上他的嘴唇,一下,两下,碰了又离开,离开了又再次碰上,渐渐地,二人的嘴唇越贴越近,甚至打开了挡着的唇齿,品尝着内里之物。
上官望舒的手划过了忘忧的脸颊,划过了他的脖子,轻轻地放在后上,抚着那绕在指间的棕色丝。
上官望舒离开了他的嘴唇,面上浮着薄红的忘忧,显着一种诱人的美态,上官望舒又不舍地再轻吻了他的脸颊道:“你要说点什么吗?”
忘忧垂下长睫,捉着他的衣袖蹙眉道:“你想我说什么。”
“那,我问,你答,如何?”
忘忧别过了脸,没有作声。上官望舒轻笑了一下道:“我心悦你,你喜欢我吗?”
忘忧别过的脸压低了些,轻轻地道:“不知道,我没这种记忆。”
上官望舒眼中的笑意不减道:“看你回应我的反应,我想是‘嗯’的。”
忘忧脸上的薄红加深了些,使得上官望舒心中莫名地揭起了一丝躁动来。忘忧以手掩过了嘴唇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闭上了眼,轻轻地张开,放下了掩着嘴唇的手,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仅留下一副淡淡的脸容道:“我难道可以把箫白榆从你的心中赶出去?”
他看着上官望舒那微愕的眼神道:“你这种表情,像是问我如何知道你喜欢箫白榆一样。”他冷笑了一声道:“本来我是不知道,现在是知道了。”
上官望舒才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忘忧并不是知道自己心中有箫白榆的事,而是只简单一句,便轻易探了出来。
忘忧轻笑了数声,看着上官望舒那还未回过神来的表情,又想起了作为隐的上官望舒说的那句话:因为我是你心悦之人。
自天牢以来,他不停地问自己,上官望舒于他而言是什么?与隐的接吻又算是什么?直到昨夜真正与上官望舒唇齿相抵,他才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中已有上官望舒的位置。又或许是,那被遗忘的位置,被昨夜的吻唤醒了过来。
无论是记忆中那个踏着尸山火海,浑身是血的自己,还是现在只一心寻找自己记忆与背景的自己,世间于他而言,除了他自己以外,一切皆可毁掉,一切皆与自己毫无关系。
可此刻的上官望舒,却有点不同。
他在想,若然现在要一剑把上官望舒杀掉,他下得了手吗?
他却没有答案。
若是在天牢之时,面向着隐,他还是能拿着利刃抵在隐的脖子上,甚至在他身上划过一道血口。
但现在的自己,却已无法对跟前的人做出同样的事来,更不用说,以利刃割断他的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