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节目效果,还是日本人家里有珍宝的比例这么高,常常鉴定出天文数字,来宾当然也像中乐透一样乐不可支。
看这个节目的时候,我也随口问了一起看电视的老爸老妈,家里有没有什么代代相传的宝贝,搞不好可以让儿子少奋斗十年。
“你的房间再不整理整理,你的垃圾就可以留给下一代当宝贝啦。”老妈说。
“要宝贝是吧?我待回写幅对联给你。”老爸说。
我自知没这个命,马上就放弃了这个发财梦。
没想到,这次真的让我碰上了吗?!舅舅的钢笔是个值钱的宝贝吗?
我躺在床上胡乱想着钢笔的价格、不义之财云云之类的事,不过,那毕竟是眼前的浮云,想抓也抓不住,一觉醒来后我就把这件事暂放在脑后了。
把钢笔送修后,我因几通面试电话而忙碌,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了。
心想着也该修好了吧,我便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拨打询问,未料,连打了好几次,不管白天或晚上都无人接听。
反正钢笔店也近,我便专程走过去看看,还没走到店门口大老远就看到它大门深锁。
今天星期一,难不成是公休吗?我歪着头不得其解地走进一旁的店里,叫了碗肉圆当点心。
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的老板送上肉圆时,我随口问道:“老板,你们隔壁隔壁家那间卖笔的店是星期一公休吗?”
“那间喔,已经一个多礼拜没开门了耶,对吧,小升。”老板回头征求另一位老板的意见。
“是啊,平常他连假日都很少休的,这次还真的休了个长假,搞不好出国玩了?”
听二位老板这么说,我不禁开始紧张起来,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出门走到这里,看钢笔店有没有开。
就这样又过了二个礼拜,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想,舅舅的那枝老钢笔真的价值连城,但它却与我无缘,跟着别人跑了。
老实说,这种感觉有点复杂。
如果没有拿钢笔到店里修理的话,我也不会知道舅舅钢笔的价值,搞不好还会随便把它乱丢。
如今,有人知道它的价值,也许还能将它物尽其用,这明明是件好事才对,但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其实,我也可以把事情搞大,想办法找出老板,告他侵占之类的名目,但我却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也许只是因为,我觉得那个老板不像是个只看中物品价格的人吧。
又过了几天,当我被失业的焦虑与老妈的碎念夹击时,一通意外的电话响起,竟是许久没联络没开业的钢笔店老板打来的。
他只简短地说钢笔修好了,可以过来拿回,孰不知我这几天内心的峰回路转。
当天我就马上冲到店里,还因为太着急差点跟走出店里的客人撞上。
走进店里看到老板,我劈头就问道:“老板,你这几天跑去哪了啊?”
老板就跟平常一样,边擦着笔边说:“去了日本一趟,不好意思,让你多等了几天。”
“日本?是去旅行还是……”差点就要把“销赃”两字说了出口。
“唔——算是旅行吗?也办了不少买卖交流的杂事,喔对了,要吃糖吗?这家的金平糖很有名喔。”老板含糊地带过出国的事,转身就拿了一盒包装精美的糖果请我吃。
丢了二、三颗到嘴里,想再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老板就主动地把我送修的那枝老钢笔呈上。
我瞪大了眼猛瞧,舅舅的那枝钢笔活像动了全身整型手术,从年过半百的大婶变成二八年华的少女。
“这……”我惊讶地道:“怎么变得这么新啊?”
“修完笔头后就顺手把它清理了一下,不过有些陈年刮痕还是弄不掉啦,哈哈。”
“哪里有刮痕?看起来跟全新的一样啊!”
“刮痕要用放大镜看啦,哎,先写写看吧!”
我拿着那枝几近全新的钢笔,在下笔的瞬间就可以感受到从笔尖传回的微妙弹力,右手几乎不用使力,就像是笔带着手在纸上游走一样,所谓的行云流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在纸上飞快地留下三、四行字后,我大力称赞道:“怎么会这么好写啊!”
“那是当然的啊,跟你上次买的钢笔相比,这枝笔可又高上一个等级,是k金尖喔。”
“k金尖?什么意思啊?”
“就是那个笔头是金做的啦,系金咧。”老板呵呵地笑道。
“金做的?那不就很贵?!”
“k金尖的确都比较贵一点,大概都四位数起跳。”
“四位数?个十百千,唔,好像也还好……那——这枝笔现在大概市价多少啊?”
老板歪着头道:“这个啊……已经修好的状态的话一、二千元应该也有人会想收购吧。”
“啊?才一、二千?!老板你之前不是说这枝笔世界上只有一枝吗?”
他闻言噗嗤一笑,“哎哎,看来这误会大了。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这枝笔没有厂牌,是素人自制的。”
“啊?自己做的?钢笔可以自己做啊?”
“有工具的话当然可以啊。你那枝笔的话,笔身是用别家大量生产的笔杆、笔盖、吸墨器,只有笔尖的部分是自己研磨的。你仔细看,一般厂商生产的笔尖上都会刻上厂牌跟笔尖粗细的代号,但你这枝刻了一个字『z』,八成是制作者的名字吧。”
“唔——真的耶!”素人自制的话……难不成是舅舅自己做的笔?!
“这种素人自制的笔通常不会流到市面上,价格也不太好估算,除非制造者本身就是很有名的制笔专家,不然大部分都不太值钱,收藏家也不会想收购。”老板话风一转,“况且,这不是你舅舅留下来的笔吗?还是好好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