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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贺卿见朔月欲言又止的模样反问了句:“还有什么要问的?”

朔月眉心微拧,到底是忧虑:“公子,我担心您。”

“你担心我什么?”贺卿莞尔,他言语未尽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很聪明,朔月,但你也明白,我决定了的事,是无法更改的。”

贺卿虽然立于廊下同朔月闲聊着,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在院中故作笨拙勤学苦练的殿下,笨拙在方方面面,从射箭到骑术,从书画到武功……

他既做得了所谓的九千岁,也就做得了阶下囚,放任白青岫接近自己,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因着江南水患的功劳,皇帝任命白青岫为大理寺少卿,对一个皇子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高官,但总算是步入官场不再是个闲散王爷了。

他家殿下即便心思深重,可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幼年起便少了父母师长的教养,能走到今时今日全靠他自己殚精竭虑,如今却是第一次为官。

官场上的蝇营狗茍不是说心思重就能应付过来的,朝堂上党羽林立,可他家殿下势单力薄,又怎么不会吃亏?

昨日林询告诉他,殿下前几日审理案件的时候,因着大理寺卿的意思,偏颇了几分。

贺卿倒是不以为然地反问了句:“官场上不就是如此,大多沽名钓誉之辈,一口一个家国天下,可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

易之兄,当初你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

林询回答得没有丝毫犹疑:“自然是为了报效家国,为了黎民百姓。”

贺卿挑眉:“那如今呢?”

“我心匪石。”林询眼神那样坚定,回答得那样坦然,带着那宁折不弯的傲骨问道,“那督主你呢?”

贺卿一时失言,谁说这皇城中没有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之辈?他最怕这类人,有家国理想,有胸怀抱负,爱这些更甚于爱自己,不怕牺牲,更没有私心,威逼利诱是最没有的事。

正所谓“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贺卿自认为做不到如此,世间“林询”少有,到底是“贺卿”太多。

也因此他虽嗤笑林询那天真到幼稚的少年意气,却也由心的欣赏这类人,或许还有一丝羡慕也说不定?

贺卿眼尾微挑,又将这个问题抛还给了林询。“我?你觉得呢?”

林询语噎,却也没指着贺卿能正面回答自己:“你家诚王这样,迟早会吃亏,他不懂官场复杂,届时出了事,大理寺卿将罪责推给他,又不知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你是他的老师,不管管?”

“我是陛下的人,再说了,吃一堑长一智。”贺卿说得云淡风轻,那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跟真的一样。

林询却明白,贺卿那张惯会颠倒黑白的嘴里没有半句实话,他哪里是陛下的人,分明是他自己的人,做他想做的事,关心他想关心的人。

对于诚王,虽说是老师,明里暗里,未免也太上心了。

林询到底是说不过他,末了嗤笑道:“懒得同你说,违背律法,错判案件的事。

且不说大理寺卿背后的人,他本身也是个老狐貍,到时候真的出了事,你给他兜着?”

“怕什么?林大人清正廉洁,从不参与党争,殿下的事又何须你来操心?”贺卿懒散地掀了掀眼皮,言语间又落下一子。

怕什么?大不了,还有我呢。

殿下不吃点亏,又怎么知道官场复杂,日后又如何为君?要懂得这些蝇营狗茍才能坐稳那孤寒之位,居高临下且冷眼旁观地洞悉底下的这些跳梁小丑。

,我都舍不得碰坏的人

又是一年冬日,长安的天空笼着一层灰色的云,阴沉沉地压将下来,似乎过不了多久便要下雪了,即便不是雪,也该是刺骨的阴雨天。

这天儿太冷了,屋内烧着地龙倒是如春,而贺卿却并不习惯这样安逸温暖的环境,或许只有这刺骨的冷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他着一身黑色劲装在院中舞剑,那衣衫单薄,身姿亦是飘若惊鸿,自幼的武学功底加之后来他将这当作了唯一能够“逃出生天”的本事,在这方面的造诣只高不低。

偷得浮生半日闲,如果没有后来的事的话,那今日过得应当是不错的。

也不知是听觉太过敏锐,亦或者是旁的什么,府外的吵嚷声竟传到了院中,虽不知他们吵的什么,到底是败坏了贺卿的闲情雅致。

等长剑入鞘贺卿预备出门瞧个热闹的时候,当今陛下的三公主长平公主却已经闯了进来。

那样风风火火横冲直撞的做派,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再热烈率真不过的女子。

只可惜无事不登三宝殿,贺卿与这位公主殿下并无过多的交集,如今对方登门,总不能是来叙旧的……

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提着裙裾行至贺卿的面前抬手就给了一巴掌,众人或许也未料到有这一遭,皆来不及反应阻止。

贺卿愣怔在了原地,微微偏过头去那一侧的脸颊泛了红,到底是束之高阁受礼仪教养长大的公主殿下,这一巴掌痛倒是不痛,只是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贺卿也没能反应过来。

“我们皇室子弟,纵使再落魄不堪,也不是你等阉人可以肆意糟践欺辱的。”在规矩教条下长大的长平公主世人皆称颂其秀外慧中端庄大方,她是长安城中名贵的牡丹花,是大宁兴盛的象征,可皇帝到底没能够将她养成一具傀儡,却也甚少有这样失了礼数的时候。

长平公主的言语令贺卿愣怔了一瞬,心中却已然有了几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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