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軍平一邊聽著,一邊點頭。他酒量還可以,三瓶啤酒下肚,夾花生米絲毫不抖,就當解了個渴。
「你呢?聽說你去電業局了?」劉健眯眼吸了口煙,「那地方可不錯,油水多。」
「剛去,還不熟悉,讓幹啥就幹啥唄。」方軍平說。
「這可不對啊老方,既然咱們在那個位置,有那些資源,為啥不用呢?」劉健把煙屁股直接扔進了茶水杯,「我認識你們分局的一個副局長,他爸和我們家老爺子挺熟的,回頭我張羅一下,叫上你,咱們一起喝個酒。他在電業局得有十幾年了,裡面那點事,他都熟。」
方軍平沒說行,也沒說不行,笑了笑,心裡想的卻是,他只吃了個半飽,想跟服務員再要一碗米飯。但看劉健要走,就沒開口。
連著三天了,方軍平晚上都有飯局,沒回來吃。翟曉敏做的一桌子飯菜,大部分進了冰箱。
收拾妥當,把兩個孩子弄上床,方軍平都還沒到家。
「跟誰出去吃飯,這麼晚了也不知道給家裡來個電話。」翟曉敏坐在床邊,一邊比量著舊兩條毛褲,一邊抱怨。她在給方笑安織秋天穿的毛褲,孩子睡了,尺寸不好掌握,只能拿去年的比量著。
電業局這工作不錯,比方軍平在學校的時候,每個月能多掙八九百塊錢。這八九百塊錢對翟曉敏來說,解決了不少事。畢竟自從那個什麼亞洲金融危機,股市一瀉千里,到現在也沒有反彈的跡象。而且電業局接觸的人也多,人脈廣,當初咬緊牙關借來的那五萬塊錢人情錢,算是沒白花。美中不足就是,晚上經常要出去喝酒,同事關係也比之前複雜,很多都是領導的親戚或者關係戶,方軍平一個大大咧咧的體育老師出身,在電業局這種大染缸離,也只能小心謹慎地呆著。
正織著,方軍平回來了。
翟曉敏聽到門鎖響動,都還沒看見人,酒氣混著煙味,就從走廊飄過來了。
「死醉鬼」,翟曉敏嫌難聞,忍不住罵。
方軍平一步三晃地晃進屋,還沒忘在孩子們那屋探了下頭,確認都睡了,心滿意足進了小屋。
「媳婦,我回來了啊!」
「吵吵什麼!」翟曉敏不得不放下手裡正在織的毛褲,起身下床,以防方軍平下一秒就摔在地上,「喝成這樣還回來幹啥,趁早睡馬路得了,清靜!」
「噓」,方軍平立馬伸出一根手指,「那麼大聲,孩子吵醒了。」
賊喊捉賊。
翟曉敏一聽,更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不管了,繼續回床上織毛衣。
「媳婦」,方軍平湊近了叫她。
「外面的褲子髒死了,下去,」翟曉敏眼皮都不抬,徹底不打算搭理他。
方軍平從小在農村長大,又練了那麼多年體育,糙慣了。指望他睡前洗洗腳講講衛生,想都別想。
翟曉敏嫌他髒這事兒,方軍平早習以為常,完全不在於,還在嬉皮笑臉,甚至還帶了點神秘。
「哎你別踹我,你看看這是啥。」
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什麼東西,遞到翟曉敏眼前。
翟曉敏掀了掀眼皮。
方軍平手裡,是對摺在一起的一沓錢。應該是被方軍平在口袋裡攥了很久,方方正正,甚至有些手汗浸濕的印記。
翟曉敏沒接,一臉疑惑抬眼看他,方軍平笑得更燦爛了,眼角的皺紋都舒展了。
「一千五,交公,媳婦收好。」
「哪兒來的錢?」翟曉敏沒動,皺眉問。
「片區里開了一家叫香滿樓飯店,電線一直沒拉上,我給幫了點小忙。今天剛通電,老闆請我在那吃飯,菜確實不錯,下次帶你和孩子去。」
翟曉敏懵了,以前方軍平在學校的時候,也會遇到和其他老師之間的人情走動,讓方軍平幫忙照顧個親戚家的孩子之類的。但無非就是拿點家裡特產,或者請吃個飯。這種「真金白銀」的,翟曉敏沒經歷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放心拿著吧,到單位了,就是這個風氣。」方軍平把錢塞到翟曉敏手裡,「有沒有吃的?我晚上光顧著喝酒,幾乎沒吃飯。」
方軍平算半個專業運動員出身,體格好,酒量好,這也是領導願意帶他出去的原因。但食量也大。即便人到中年,吃飯這事兒,也從不含糊。
翟曉敏放下毛衣,起身下床,躡手躡腳到廚房下麵條。
等面的時間裡,方軍平靠在床頭,散著酒氣。酒精總能放大人的欲望和情緒,那個瞬間,方軍平覺得,這次工作的調動,或許真的能改變他和家人的一生。
第11章聚會
星期六一早,天就不情不願地陰著,還有一陣沒一陣地下著雨。
周彥拉開窗簾,看到天氣,心涼半截。今年的天氣反常得很,才進六月初,就熱得不行,感覺像三伏天似的。結果熱了沒兩天,又開始接連下雨,大暴雨下過好幾場了,但天卻一直沒放晴。
六點,徐家奕就被周彥拎著耳朵從床上薅起來,比平時上學還早。
「幹啥啊,媽……」徐家奕煩躁地坐了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嘴先開工了。
「今天十幾口人來咱家吃飯,你可別想著上外頭野去,抓緊起來,把自己收拾利索點,有空也來給我搭把手。」
「誰要來啊……」徐家奕哀嚎。今天本來計劃得好好的,和八中那幫人打球,上次他們叫囂著不服,必須好好收拾收拾;打完球晚上再去由磊家看世界盃18決賽,阿根廷對英格蘭,想都不用想,肯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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