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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頁(第1页)

文樂知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顯然有話要說。但程泊寒看起來不怎麼想交談,臉色亦是難看,讓文樂知莫名有些心慌,想說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起頭。

只好又問:「剛才不是到樓下了嗎?」

浴室里大面的鏡子映出文樂知的臉,帶著點不安,一雙眼睛仿佛能說話,微微仰看著程泊寒。

「臨時有個應酬。」程泊寒說。

他鬢角濕了,帶著些潮氣,眉毛和眼睛的形狀很凌厲,帶著研判和審量,突然問文樂知:「你和文初靜說了什麼?」然後不等文樂知回答,自嘲地笑了一聲,「商量離婚的事吧!」

水龍頭沒有關嚴,有水珠滴下來,在突然靜下來的浴室里聲音清晰,攪得人心裡發顫。

文樂知卡了殼,想說沒有,也想說點別的。他抬手拉了拉程泊寒衣袖,看著對方冷若冰霜的臉,躊躇了一下,心裡明白他們的婚姻就算兩個人都努力,現在的相處模式也是不健康的。

這個時候,文樂知還是想著好好談,好好商量。

「能不能別這樣對姐姐和叔叔,他們——」

「不那樣對他們,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程泊寒揮了揮手,是個很煩躁的動作,打斷文樂知的話。

程泊寒眼底醞著看不清底色的情緒,不知道是醉了還是生氣,帶著咄咄逼人的審視,質問文樂知,「你答應過我什麼!不是說以後要喜歡我?要努力的嗎?」

「現在想放棄了嗎!?」

「……我沒有,他們是我的親人,你別這麼對他們。」文樂知眼角垂下來,睏倦和吵架讓他心生疲憊,也讓他本來要說的後半句「我沒想要離開你」咽進喉嚨。

「沒有?」程泊寒冷嗤一聲,「中午還見了謝辭吧!」

「是他在學校里堵我的,」文樂知急於解釋,「……沒告訴你是怕你生氣。」

程泊寒冷哼一聲:「我倒是不知道,一個兩個的都來要我離婚。」他突然俯下身,緊緊貼住文樂知,一隻手捏住那弧度好看的下巴,稍微用了一點力,指腹下的嫩肉便泛出一點紅。

跟著文樂知的人實時把動態發送到他手機上,見了誰、幹了什麼,甚至走過哪條路,程泊寒都清清楚楚。

文初靜的不虞、謝辭的挑撥,還有其他想讓他死的那些人的小動作,他也都清清楚楚。他對這些手段從不畏懼,但唯獨對文樂知,那些不能預知和預判的行為,讓他心生懼意。他原本就怕自己失控,怕嚇到文樂知,才在樓下臨時改變主意,讓司機把車開去酒吧,一個人喝了三個小時悶酒,覺得自己冷靜一些了,才敢回來。

可回到家裡,看到這樣的文樂知,還是忍不住要質問,要掠奪,要把所有能用得上的手段都用上,要留下眼前這個人,死死圈在自己地盤,誰都不能碰,不能想,不能看。

誰都不行!

文樂知心裡升起類似害怕的情緒,面對著程泊寒,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情緒了。他往後縮著腦袋,直到後背抵到牆上退無可退,兩隻手抓住程泊寒手腕,想讓他鬆手。

「哄我很累是不是?覺得很累了是不是?」程泊寒盯住文樂知慢慢漲紅的臉,大拇指從下巴移到對方微微嘟起的嘴唇上,用力按了按,牙齒和軟肉摩擦,聽到文樂知很輕地嘶了一聲。

他猛然鬆了手,像是從某種意識不清的渾噩中突然清醒過來,往後退了半步。

「沒有……」文樂知已經帶了一點哭腔,搖搖頭,「我只是害怕你生氣……」

「文樂知,我就不該由著你們。以前沒動手,現在也不遲。」程泊寒又往後退了半步,手臂撐在身側的洗手台上。他克制著動作不再上前,但嘴裡說的話依然惡狠狠。

文樂知不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腦子裡一緊張,便問了出來。

「想搞通達,程中一個人還沒這個本事,就算再加上謝家和文懷,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以為就能釜底抽薪?」程泊寒低低笑了一聲,眼底卻絲毫不見笑意,「真是自不量力。」

文樂知卻愕然抬頭:「叔叔做了什麼?」

他特意問了文初靜,文初靜說沒摻和通達的事,他信得過姐姐,但現在想來,文懷卻是不那麼可靠的。

程泊寒沒回答他,做了什麼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文樂知在這件事裡的態度。

「你告訴文初靜,想要拖我下來,好讓你平平安安地離婚,想都不要想。」程泊寒冷笑著,不太像平常的模樣,說話無所顧忌,「之前沒有踩文家一腳,那是因為你聽話,現在這一腳踩上來,也來得及。」

「踩碎了,你就只能待在這裡了。」

在此之前,程泊寒的偏執和掌控欲只是讓文樂知有點不被信任的難過,並未對他的生活帶來什麼實質影響。就算他被囚禁在d國的那段時間,程泊寒對他都是有所收斂的。

可是如今站在眼前的程泊寒,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讓人毛骨悚然。

文樂知想,他可能永遠也教不會程泊寒怎麼愛一個人。

——至少不是靠威脅和掠奪。

文樂知攥了攥拳,垂著頭沒再看程泊寒。他看起來很失望,臉色很白,下巴上那一點紅印子就顯得尤為明顯。

「我知道你工作不順利,等你冷靜一下,我們再談。」文樂知說著,繞過程泊寒,去開衛生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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