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失魂落魄,一双眼睛哭干,任凭贺鸣和宋瀚远如何劝说,她仍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守在宋老夫人榻前。
窗外阴雨细密,白芷悄声上前:“姑娘,奴婢命厨房做了乳鸽汤,那乳鸽炖得烂烂的,姑娘好歹吃上一两口。”
宋令枝无力摇头:“你和秋雁吃了罢,我不想吃。”
白芷忧心忡忡:“那可不成,这都多少日了,姑娘再不吃点,身子定是要垮的。便是老夫人看见,也舍不得姑娘这般……”
白芷低声哽咽,双手捧着漆木茶盘,轻将茶盘搁在案几上。
“秋雁说是身子不爽利,等会要去百草阁抓药吃。”
……百草阁。
京中的百草阁宋令枝也曾去过,上回听那的大夫说,那百
草阁如今百年有余,是他从父亲手中接下的。
若是京里的老人,想来应是认识孟瑞的。
宋令枝眼珠子转动,宛若死水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白芷,备车。”
她款步提裙,匆忙回了自己院落,“打发人同父亲说一声,就说我出府一趟,很快就回来。”
白芷不敢耽搁,赶忙命人备车套马。
百草阁古朴,静静伫立在雨雾之中。
抓药的伙计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宋令枝。
闻得宋令枝的来意,伙计连连摇头:“小的也是刚到京城,并不曾听过这人。我们东家和掌柜前些日子去山里采药了,如今还没回来。”
宋令枝心急:“他们是去的哪里,可有说何时回来?”
伙计摇摇头,一问三不知:“东家只说去了山里,若是快的话,少则一个月,慢的话,就得往上数,至多三个月。”
宋令枝两眼一黑,宋老夫人兴许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
身子摇摇欲坠,谢过伙计,宋令枝垂头丧气走出百草阁。
倏地迎面走来一个妇人,宋令枝不曾抬眼,只往旁边避开。
那人直愣愣站在原地,少顷倏然转身,提裙朝宋令枝跑了过来。
“……宋、宋姐姐?”
云黎梳着妇人发髻,一双眼睛惶恐不安,直愣愣盯着宋令枝看。
蓦地又垂眼望宋令枝身下的影子,侧目看见宋令枝身旁的秋雁,云黎只觉后背冷汗涔涔:“你你你,鬼鬼鬼……”
秋雁被困在火中那日,云黎
是亲眼瞧着秋雁的尸身被人抬出来的,如今又见到人,云黎只觉眼前一黑。
连连往后退开两三步,末了又觉失礼,稍稍往前挪动半分。
颤着眼皮偷偷打量秋雁。
秋雁福身行礼:“见过云……”瞥见云黎的发髻,秋雁改口,“见过夫人。”
云黎惊魂未定,轻轻拿手指戳了戳宋令枝的肩头。
还好,是热的。
不是鬼。
云黎长松口气,突然又想起岳栩先前同自己打听护院的画像。
那日将画像交到岳栩手上,云黎一连多日都不曾睡好,后来又听闻云府上下,但凡和那个护院共事过的下人,都被岳栩找过。
云黎心中更是不安。
如今瞧着宋令枝安然无恙,云黎双眉紧拢,隐约觉得这事和自己的护院脱不开干系。
她轻声试探:“之前我家那个护院,你后来可曾见过?”
云黎问的自然是魏子渊。
宋令枝点头:“见过的。”
云黎抿唇:“他还好罢?可还、可还在人世?”
宋令枝点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