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倪虽然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但对她的名字印象深刻,因为每回吵架闹分手应倪都满口胡话,让周斯杨去找她。
数年之后,兜兜转转,没想到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余皎皎这次不是故意哽应倪心脏的,是因为她大概率不会专门回来参加婚礼,想让应倪帮忙送份子钱,结果没想到脱口而出后发现对面的人有一瞬的愣怔。
“他没给你发请帖?”余皎皎也跟着楞了一下。
应倪摇头,“没有。”
余皎皎想想也是,“你去不太合适,我找陆盛之好了。”
应倪沉默半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高中时和周斯杨谈得轰轰烈烈,分手同样撕心裂肺。她以为当听到周斯杨结婚的消息时,心里会升起类似于缅怀那段岁月的惆怅。可奇怪的是,无论怎么回忆,怎么也想不起他们那时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有多开心多甜蜜,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模糊不清了。
原以为年少的爱情会刻骨铭心,站在三十岁的人生岔口回头展望,不过是人生中一段不足为奇的插曲。
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吃完最后半口甜品,应倪打算离开,这时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冬天的雨细微如银针,却透着凌冽寒意,余皎皎让她再坐会儿。静谧无声间,两人同时看向窗外,雨点淅淅沥沥地砸在玻璃上延绵流淌,如同大自然的交响乐,让人宁静得有些孤独。
余皎皎忽然想起她和应倪的相识就是源于一场雨。
在某个放学后的暴雨天,两人攥着书包带子站在屋檐下撇着唇角看向远方,起初她们隔得很远,谁也不主动说话,随着雨越下越大,水溅得到处都是,天空亮起闪电的一瞬,两人同时往后跳。
发出的声音让两人同时转头,在看到对面被吓得惊慌失措的模样后,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起来。
之后,她们常常在屋檐下会面,逐渐变得熟悉,从只说一句话到互换玩偶……其实她们的性格、爱好、包括喜欢的东西都大相径庭,不过挡不住讨厌的事情如出一辙的相似。
比如下雨。
她们讨厌撑伞,讨厌溅起的泥水弄脏漂亮的裙摆,又或者说,讨厌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势不见小,余皎皎准备给司机打电话,回过神来看见应倪勾起的唇角时,捞手机的手随之一顿。
她不讨厌下雨了?
疑惑间,又看见应倪垂眸瞄了下手机笑得更甚后,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一辆辉腾停在门口,应倪迫不及待地拎起包告别:“一路顺风,我先走了。”
余皎皎起身跟在后面,两人并肩走到门口,衣着矜贵的男人看见她们,撑了把巨大黑伞下车,在陈桉走过来的时间里,余皎皎情不自禁伸开双手。
抱了应倪一下。
应倪被她忽然的煽情整得有些尴尬,身体僵了一瞬,害怕余皎皎哭,拍了拍她的背说:“你又不是不回来,我又不是不能过去。”
陈桉还有几步之遥,余皎皎松开她,认真地盯着她脸:“倪倪你变了。”
“嗯?”
余皎皎说:“你真的变了。”
应倪一头雾水,“我哪里变了?”
说不出哪里变了,但哪里都变了,变得越来越好了,余皎皎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不过种种情绪最终汇成一股欣慰,在心间温热流淌起来。
“要好好的哟。”她说。
应倪最烦余皎皎说话颠三倒四了,揪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余皎皎被她缠得没办法,盯着她胸啧声:“变胖了。”
“……”应倪瞪她一眼,小学鸡互啄:“你!才!胖!了!”
余皎皎看着她怒目圆睁地被陈桉揽进伞下,两个人在寒冬的雨中往车的方向走去,背对着看不见表情,隔得远也听不清声音,但女人气急败坏的模样明显是在跟身边的人控诉。
男人听完后捏了捏怀里人的脸颊,手同时往下垂了点,在雨雾朦胧人影匆匆的街口,借着伞沿的遮挡低头亲了下去。
司机的电话响起,在哈出的白雾中,车子扬长驶远。
或许是感受到了朋友的幸福,余皎皎不再缩着脖子,也觉得禾泽的冬天没那么冷了。
尾声上
赶在十二月的最后几天,两人去了一趟海边度假。出发前应倪收拾了整整两大箱子,化妆品占了半箱,其他全是各式各样的吊带、裙子和泳衣,一副要把衣帽间搬空的架势。
反观陈桉,只有两套衣服和一个用于工作的笔记本电脑,东西少得可怜。
陈桉看着蹲在地上一丝不茍往箱子里塞东西的女人,好奇地问:“穿的过来吗?”
除去来回的时间,他们在那儿最多待两天半,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假期。而应倪的行李箱光是他看见的,都塞了不下二十件衣服。
就算早中午各穿一套,也不可能全部光顾。
应倪转过来,没回答,抬了抬下巴,“把枕头上那件蓝色的给我。”
“还装?”陈桉问。
应倪:“你管我。”
陈桉抿了抿嘴角,哪敢说话,从她身后擦过走向床头。
刚整理好的床铺在他去了一趟书房后,被弄得乱七八糟。三件套是应倪买的,卡其色床单配姜黄色被套,上面印有不规则分布的卡通小熊图案。
虽然和卧室极简冷淡的装修风完全不符,但在冬日里营造出了一种暖呼呼的温馨感。
正如应倪所说的:“冬天就得盖黄色橘色的被子,像有阳光晒过来一样,睡着会很暖和,夏天呢,就要换成黑色深蓝之类的冷色调,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