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见了他,迅速收敛笑容,和电话对面欢笑的女声形成鲜明对比。
“先不说了,我室友来了。”男人含糊道。
挂断了电话,男人将毛巾搭在自己肩膀,看也不看向坞,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条件恶劣,几乎没什么人申请。
只有少数拿微薄薪水的工人愿意住,向坞作为薪资待遇还算不错的坐班设计,属实不该出现在此地。
但公司没有规定过,他不能申请。
于是顶着一群人探究的目光,向坞递交申请,得到一间一月只需要250块就能住的房间。
宿舍是两人一间,由于向坞长期不在,现在除了一张光板床,其余都是室友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室友憋不住,率先开了口。
“今天也不是周末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有东西忘记拿。”
对方明显不欢迎自己,向坞随便找了个借口。
对面明显松了口气。
“那你一会儿就走?”室友试探性地问了句。
得到向坞的肯定回答,他再度松口气,笑容重新挂在脸上。
“早说啊,上周末你回来了?我看门口的垃圾都没了。”
上周末。
正是王辰如叫狗一般,使唤他到酒吧的那天。
向坞再次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有些心不在焉。
和王辰交往的那段时间,向坞每天来回通勤都要花费两小时以上。
从城郊赶地铁再转公交,如此往复一年多。
王辰其实很少回来,尤其最近这半年,为了不让向坞倒自己胃口,他都睡在外面。
但偶尔。
向坞也想睡个懒觉。
就会趁着周末室友不回宿舍,提前把饭做好,晚上拎到宿舍去,这样第二天就能一觉睡到天亮。
他和室友交谈甚少。
原因也很简单,室友看出他是个同性恋。
向坞会把房间打扫干净,睡觉几乎不打鼾,每晚回到寝室第一时间就去洗澡,遇到停水停电,也会下楼打热水,泡脚、擦拭四肢。
室友对这种行为颇看不惯。
向坞入职公司两年半,第一年一个人住在两人间,后来项目多了,工地上的人也多起来,中途加入了室友,两个人共同住了小半年。
“你怎么像个娘们儿?”
室友第一次讲这种话,以半开玩笑的方式,迎来向坞错愕的神情。
“我不是说你是真娘们,哎……你懂吧?你是不是有洁癖?”
向坞疑惑,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对,是有一点。”
他不愿与人发生争执,从来都是闷头干自己的事。
那之后,室友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向坞虽看出来了,但也没多想。
直到他和王辰交往,搬离宿舍那天,在宿舍楼的小门听到室友和几个工友抽烟聊闲。
“我屋里头那个爱捅屁股的,终于走人了。”
宿舍墙上的霉斑还在不断扩大,乌黑的一角,长着白色毛绒绒的絮状物。
仅仅是安静匍匐在那里。
却越发碍眼起来。
这次回来,向坞是为了收拾自己在这里仅存的一些东西。
现在他的通勤很方便,没必要来回往返于宿舍和公寓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