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德妃忽然將矛頭指向皇后,要麼是覬覦後位,要麼便是動了廢儲的心思,但因本朝立後向來就有非嫡女不立的規矩,德妃原是庶出,本來就不可能爭此後位,那麼她如此做,只有可能是為了廢儲。
此事若成,其中最獲利的便是看似與之毫不相干的翊王殿下,褚離歌了。
顯而易見,這根本就是德妃受了褚離歌的指使,栽贓陷害皇后之舉。
若是查,便是幫皇后,幫太子;若不查,便是幫德妃,幫翊王。
「所以,你希望我幫誰,是褚蕭,還是褚離歌?」褚瑟的這句話,問的很是意味深長。
他們三人從來都是競爭關係,他又怎麼會當真去幫其中一人?在這麼敏感的時候,與其在問他幫誰,不如問他是願意留下誰,成為他日後的敵手。而另一個人,必須徹底地倒下。
可偏偏正是這句話,讓趙臨鳶本就狐疑的一顆心多了幾分猜忌。
「幫?」她忽然看向褚瑟,「三殿下,為什麼你總是能將自己摘得如此乾淨?」
褚瑟道:「因為此事從一開始,便與本王毫不相干。」
趙臨鳶緩緩搖頭:「不,褚離歌同樣與此事看似毫不相關,但誠如你我適才猜測,難免會將德妃的動機引到他的身上,可卻無人懷疑你三殿下,你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常人總認為,若皇后倒了,太子倒了,翊王褚離歌便是最大的獲利者,但要我說,你三殿下才是最大的獲利者,因為任何人,包括鳶兒在內,都不會認為你與此事有絲毫瓜葛,甚至你還可以自由地選擇是幫皇后平反,還是幫德妃坐實皇后的罪證,你可以選擇此次扳倒的人是褚蕭還是褚離歌。在所有人都以為褚離歌是最大的獲利者之時,卻沒人想到,其實你褚瑟才是最大的獲利者。」
褚瑟的眸子漸漸眯起,但很快又別過了目,避開對方的眼神,眼中似有鋒芒匯聚,又緩緩散開,「鳶兒,你這些猜測,本王全當不知,也不認。我只問你一句,若無關真相,你盼我幫誰?」
褚瑟沒有承認她的猜測,但他此話足以讓趙臨鳶確信,其中必定有他操作的痕跡。
但褚瑟不說,必然有他的緣由,畢竟深宮之中,朝堂之上,從沒有誰真的乾淨。
所以,趙臨鳶便不問了,只說道:「褚蕭與褚離歌之間勝負已分,褚離歌既能傷褚蕭一次,便能再傷他三番與五次,就算你願幫褚蕭,又能幫他多少次?他躲不過的。」
褚瑟便明白了:她要幫的人,是褚離歌。
過了幾日,六皇子遇害一案開堂審理,順著皇后這條線往下查,果然,褚蕭很快便受到了牽連。
大理寺手握昭明帝聖諭,又有翊王從中授意,在審理的過程中,對皇后與太子二人不敢亦不曾留有絲毫情面,幾乎要將所有的罪責都往這二人頭上扣得徹底。
所以在皇后被收押之後,太子也當場被關押進天牢。
一審的結果很快傳開,傳入承歡宮的時候,趙臨鳶緩緩閉了眼,輕嘆一口氣。
她想,這一次,褚蕭該是再無餘地了。
但在那一切因果到來之前,她想,再去見褚蕭一面。
*
天牢守備森嚴,但因褚瑟親自出面,提前在宗人府那處打好了招呼,趙臨鳶探望褚蕭便沒有明面規矩上的那般困難。
褚蕭被關在陰t?暗的牢獄中,手腳俱是鎖鏈,他靠坐在牆頭,隔著堅固的鐵欄,忽然看到翩然的衣袂一角,他疑惑抬眼,竟是趙臨鳶站在欄外,望著他。
他的身子有片刻的顫抖,他從來不願她瞧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
但趙臨鳶始終站在那處,任由他執拗地避開她的目光,也始終望著他。
過了許久,褚蕭終是強吞下滿腔的酸楚,苦笑了一聲,對她說:「鳶兒,你是來送我的嗎?」
趙臨鳶的心頭閃過一絲不忍,「你這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
「謀害皇族,可不就是必死之罪嗎。」褚蕭看向趙臨鳶,眼神里竟是孩童般的好奇,「鳶兒,你可願意相信,我沒有謀害六皇子?」
趙臨鳶是否相信,其實都無法改變這件事情的走向。但在這一刻,褚蕭竟然是那麼在意她的判斷。
趙臨鳶對他說:「太子,我知道皇后是無辜的,也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我不會救你。我來只想問你一句,你是想活下去,還是想好好地死。」
趙臨鳶心中在想,若他想死,她便會助他悄無聲息地死,沒有痛苦,沒有折磨。
若他想活,她自有她的法子能保下他的性命,畢竟他與此事並無瓜葛,只是沒了皇后照拂,他的儲君之位或將不保,他的餘生勢必蒼涼。
所以,趙臨鳶將生與死的選擇,交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第51章51。夢如昨:我要撤,你看著收場。
褚蕭沉默了片刻,對趙臨鳶所說的生與死並沒有多大的興,他只關心一件事,「你為什麼要幫我?」
趙臨鳶垂下眼眸,低聲:「因為你救過我,也放過了杜卿恆。」
「原來如此,我與你之間,終究還是隔了這麼多的人啊。」褚蕭漫不經心一笑,似有幾分失望,「我還以為,是在生死一刻,你的心裡終於有了我。」
「你也知道是生死一刻?」趙臨鳶看著他,不禁苦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著這些無用的事,你就不能在乎自己的性命勝於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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