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房间中,只能听见方嬷嬷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安千流看着尹氏手腕上的黑线发呆。
她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涩,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尹氏的手腕。半响,沙哑道:“这根黑线虽然已经成型,却若隐若现不甚清晰,或许对娘施展妖术的人并没有成功。爹可有注意到这一点?”
如果娘真的像方嬷嬷所说的那般会渐渐失去神智变成傀儡,那么爹那时的反应就不会只是警告了!安千流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保持冷静。
方嬷嬷用手帕抹去泪水止住哭声,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安千流,点点头道:“小姐也看出来了?将军当时的确这么说过,但是对夫人施展妖术之人虽然没有成功,但夫人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这黑线,说明这妖术还是种在了夫人体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发作。所以将军让老奴等人照顾好夫人,今日之内不能再让任何人靠近夫人。”
“不定时炸弹……吗?”安千流喃喃自语,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只是觉得有趣的心态随着尹氏手腕上的不定时炸弹变得紧张起来,“嬷嬷常年在娘身边服侍,也算是娘身边的老人了,您觉得对娘施妖术的最有可能是谁?”
方嬷嬷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恨恨的咬着牙“噗通”一声跪在安千流面前,安千流微愕,连忙去扶方嬷嬷,“嬷嬷这是做什么?”
方嬷嬷不肯起来,就那么跪在地上抬
头望着安千流,浑浊的老眼闪烁着泪光:“小姐,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可以相信的也只有您一个,不管您信不信老奴,老奴都要将心中的怀疑告诉您,您一定要救救夫人啊……”
安千流蹩眉:“嬷嬷不这么说我也会想办法替娘亲破除这妖术,赶紧起来吧,您是长辈,对着我下跪不是让我折寿嘛。”
闻言,方嬷嬷略微欣慰的站起身,恨恨道,“不瞒小姐,老奴觉着夫人所中这妖术就是林姨娘搞得鬼!”
“哦?怎么说?林姨娘身子骨那么弱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的邪门妖道之术?”安千流不动声色,似乎有些不相信。
“林姨娘身子骨怎么会弱!”方嬷嬷立刻急了,边回忆边道:“从前林姨娘身子骨可好的很,三年前却突然自称旧疾复发,还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那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府上的大小家宴也不出席,仿佛整个人一夜之间泡在了药罐子中般。呵呵,哪有这么奇怪的事儿,这么多年都没见林姨娘有什么冷热不适的,娘胎里带出的病根说复发就复发,又不是什么小风寒说来也就来了,这其中定有猫腻!”
安千流摇了摇头,叹道:“那时候大夫替林姨娘诊断不也是说林姨娘那病无法根治吗?而且,就算林姨娘是在装病也并不能说明她就是对娘种下妖术的人……”
“小姐你先听老奴把话说完,”方嬷嬷看了床
上躺着的尹氏一眼,继续回想:“林姨娘自三年前就已经鲜少踏出房门了,今日清晨却突然与二小姐一同来给夫人请安……”
“夫人虽然感到诧异,但还是端坐在堂屋里与林姨娘闲聊了几句,随意的问了问林姨娘感觉身体如何,林姨娘也句句应答很是得体。夫人心善,不是个亏待人的性子,当即就吩咐老奴去库房取一只百年老参送给林姨娘,可就是这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方嬷嬷面上露出戚戚然的神色:“待老奴回来之后,夫人已然与林姨娘相谈甚欢!林姨娘甚至还说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夫人竟然也应下了!老奴伺候夫人多年还能不明白夫人的性情吗?”
安千流点点头,面上也配合的露出些许惊疑之色。
方嬷嬷愤愤道:“夫人既已经吩咐老奴去库房取人参给林姨娘,便是不愿再多聊要送客的意思了,又怎么可能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内与林姨娘侃侃而谈!这分明是林姨娘见下人都不在便乘机给夫人施了妖术!小姐您来的时候老奴提前禀告了夫人一声,夫人那时候神色怔愣迷茫,竟好似在回想三小姐是谁,好一会儿才恢复平常的模样,那时候老奴还只是觉得奇怪,后来夫人昏倒老奴结合了将军所说的话才会作此猜测……”
“好像有些道理……”安千流微微颌首,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娘对林姨娘不好吗!她为什么要这
么害娘?!”
“人心不足蛇吞象,林姨娘肯定是嫉妒夫人有将军的宠爱,加上不满意如今的地位便生出了控制夫人的心思。”
方嬷嬷垂着头,身躯年迈佝偻,声音中有悔不当初、愤愤不平,还为夫人感到阵阵委屈,“当初夫人就不该同意老国公让将军纳林姨娘入府这件事,若是将军当初没将林姨娘纳为妾室哪来的这么多糟心事……”
安千流眨眨杏眸,林姨娘是祖父做主替爹纳的小妾?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爹跟娘恩爱有加偏偏还纳了个小妾丢在后院不闻不问的原因。
父命不可违,爹也只有妥协。那林姨娘果真就是祖父的人了?是祖父想要控制娘吗?
安千流想的比方嬷嬷更深几层,不动声色的诧异道:“林姨娘是祖父送给爹的?她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让得祖父为了她不惜冒着开罪外祖父的风险也要将她送给爹做妾室?”
“是啊!老奴也不明白那林姨娘有哪点好!她连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方嬷嬷更为尹氏感到不值:“可偏偏老国公中意她,为此还特意寻夫人去藏书阁做通了夫人的思想工作。最后要不是夫人主动将林姨娘接到后院,御史大人定会跟老国公没完……”
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