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被带到房间时,安千流正慢条斯理的搅拌着青瓷碗中的莲子羹,看也不看她一眼。
知秋跪在房间中央,眼底有惊慌失措,也有着点点迷茫。那日她依珠玉所言守在院口,后来不知怎地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白天,且被关在了流溪小苑的柴房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国公府的,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把她关这么久每日只派人送上两顿饭,但安千流这么久的不闻不问却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打散殆尽。
咚——
安千流重重搁下碗,碗中的瓷勺立即与青瓷碗边缘接触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屋中已经放松下来的气氛因为她这么一个小动作顿时又紧张起来。
她盯着外沿花团锦簇的青瓷碗,淡淡道:“知秋,那日你与西陵王妃的侍女在假山后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听见了?……知秋下意识想喊冤,又想着安千流怎么会听见,除非那时候她就在现场……
知秋望了念春一眼,后者别开脸,不肯与她对视,她瞬间恍然,整个院子都知道这件事了,这么说小姐那天真的被捉奸在场,名誉毁于一旦了?
安千流没有看她,却轻而易举识破了她的想法,继续道:“但是要让你失望了,本小姐并没有被捉奸在场,所以,你也做不成顾世子的妾室。”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那日她明明就把小姐推到了房间里那个陌生男人
的怀中……
知秋勉强扬起一抹开朗的笑容:“小姐,你在说什么呢?奴婢……奴婢怎么听不懂啊?”
“还敢装蒜!”小猫皱皱眉上前推了知秋一把:“那日我与小姐就在你们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你们说过的话,那个女人手里的小纸包、许诺给你的世子姨娘之位,我跟小姐听得清清楚楚!”
知秋被推得晃了晃,扑倒在地对着安千流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安千流扯扯嘴角,“今日将你放出来,并不是为了审问你到底做过些什么,你做过什么本小姐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你也别再装模作样了。”
瞬间,知秋面如土色,呐呐道:“是西陵王妃逼奴婢的,如果奴婢不听从她她就会从小姐身边将奴婢讨要过去百般折磨……”
安千流摆摆手,自知秋进屋子后头一回正视她,认真道:“本小姐素日里亏待你了?她说将你从本小姐身边讨要过去百般折磨,可你凭什么认为本小姐会答应她?在你眼里本小姐就是这么一个卖丫头讨好别人的人?”
屋子里的丫鬟们皆看向知秋,眼中的指责几乎化为实质。
“不……不是,”小姐其实对下人很好,知秋小声道:“可那不是别人,是顾世子的母妃……”
安千流面无表情:“顾世子的母妃又如何?就算本小姐中意顾千城可那关西陵王妃什么事?”为了顾千城她是可以尽量做到不与西陵王妃起冲突,
但也仅此而已,就算是顾千城本人来也照样动不了她的人!
知秋哑然,她先前也不相信小姐会将她送给西陵王妃,可那侍女说的又的确句句在理,不知不觉她就被说服了……
不过既然小姐那时候就在她们身后,那么想必也看到了她一开始的拒绝。想到这里,知秋又充满希翼的抬起头,“小姐,奴婢没想过要害您,不过好在您没事。其实一开始奴婢也是坚决反对的,只是后来被西陵王妃身边的人哄骗了……”
“住口!”安千流骤然瞪向知秋,无形的气场顿时重如泰山般压在知秋身上,“被哄骗被逼迫能成为叛主的借口吗?陷害没成功是本小姐应该原谅你的理由吗?错!背叛就是背叛,在你接过纸包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明白假如陷害失败被本小姐发现你该是什么下场!”
说着,安千流环视四周,除了小猫以外,接触到她目光的人无一不颤颤垂头。
知秋咬着唇,一向带着活泼笑意的眸子中涌上点点恨意,“既然小姐那时候就在奴婢身后又为何不出面替奴婢解围?若是小姐站了出来奴婢又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再说,如果当时被找上的不是奴婢而是小竹或者小猫她们,她们定然也会与奴婢一个做法!奴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人,小姐为什么要这么为难奴婢?”
小竹慌忙抬头,急急摆手,认真道:“不不不,小竹不会背叛小姐的
。就算小竹被西陵王妃讨要过去百般折磨也没事,”小竹挠着额头,腼腆道:“比起小竹以前过的日子,西陵王妃再多折磨都不会给小竹带来很多痛苦。”
安千流汗颜,嘴角不禁抽搐两下,什么叫就算被讨要过去百般折磨也没事,怎么就不坚定的认为她压根不会把人交出去?她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被找上的不是你,你当然这么说!”知秋眼中的怨恨愈发浓重:“人哪有不自私的?你就别在那里故作清高拍马屁了!”
“奴婢没有……”小竹急的大汗淋漓,就差把一颗心捧出来。众丫鬟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知秋,尤其是念春,从来没发现平日里活泼开朗的知秋的真面目竟然是如此自私刻薄,还自私的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