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伟大,觉得特别感动,是不是觉得我吃了你的肉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啊。”
两句话把宋景说得眼睛红了。
他惶恐,无措,难堪:“我没有,我只是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我想让你的伤快点好起来。”
“想让我的伤快点好起来?我告诉你,十个你都不够我吃,你以为这么点儿肉能做什么?”
“我的自愈能力很强,肉还会再长出来的。”
意思是他可以做到“源源不断”,不只是只有“这么点儿”。
赵乾朗猛地怔住:“你……”
他眼睛也红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红。
“你的自愈能力很强,你还挺骄傲?割完了大腿,你还打算割哪里?”他呵地笑一声。
宋景被魇住了,话赶话地回答:“小腿,上臂,腰间。”
“好,好得很,小腿上臂腰间,怎么煮?”
“很多的,可以做红烧,清蒸,可以卤,也可以油炸,要是你想吃辣,我……”
“够了!”赵乾朗猛地喝了一声。
“我他妈不想吃辣,不想!你自己厨艺有多稀烂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在学了。”
“学个屁!难吃就是难吃,你的肉又柴又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就是玩出花儿来老子照样觉得难以下咽!少拿这种低等品来脏我的嘴!”
宋景闭嘴了,他已经无话可说,他绝没料到这么快就被赵乾朗现,更没料到赵乾朗知道后会是这种反应,他确实不想让赵乾朗知道那是他的肉,但只是怕赵乾朗知道了心里有负担,或者自恋一点说,他怕赵乾朗担心他,所以不肯吃,绝没想到迎来的是一波羞辱。
他惴惴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赵乾朗都生气。
眼眶红着,屈辱又难堪,却本能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赵乾朗裂开嘴笑了。
同样十分红的眼睛在他笑的那一刻同步滑下来几颗泪,他仰起头,别开脸,笑道:“你割肉喂我,还向我道歉,你怎么这么低贱,我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低声下气。”
宋景揪紧手指,衬衫下摆被他揪成一团,他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赵乾朗的泪,他轻声回答:“是我老公。”
“是吗。”赵乾朗的声音飘忽,他看着低着头缩在角落里不敢看他的宋景,看他单薄的身体,并在一起的双腿,看他血红血红的伤口,用一种他自己可能都意识不到有多复杂的眼神看。
那是一种愤怒混杂着愧疚,屈辱里藏着尖锐的心疼,高高的自尊被情感拉扯挣扎的眼神。
又落下一颗泪来,他高傲地用手背粗鲁抹去。
他就那样看着他许久。
宋景不敢说话了,就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他也不再说话,浴室里飘着砸碎的香薰、沐浴露、洗露,以及宋景身上的血腥气混合过后的味道,排气扇嗡嗡地开着,但气味仍未消散。
宋景伤口没有等到伤药,加上一番情绪起伏,血又开始渗出,突破红色的药泥的屏障,从他笔直的双腿流下来,他一动也不动,仿佛不知道痛,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赵乾朗咬了咬牙齿,说:“我不会吃你的肉,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嗯。”宋景难堪地小声应。
“以后再有类似这种事情,不要自作主张。”
“嗯。”
“再说一遍,我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