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身子不能动,可是眼神却落到地上,像是要透过地面去看踩的粉碎的丹药,像是要从那些粉末中知道自已平日里吃的丹药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幸昭仪注意到了皇帝的眼神,从白玉瓷瓶中又倒了一粒丹药出来,语气里带着年轻女孩的娇俏,“刚才骗了陛下,臣妾这里还有一粒,陛下要吃吗?”
丹药莹白清润,散发着清香,诱人无比。
皇帝看着那粒丹药,喉咙里不自觉地滚动了下,这么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见到那粒丹药就忍不住地想要吞服,他艰难地转过视线,让自已不去看它。
徐道长是假的,丹药自然也是假的。
甚至于自已这么久以来的身子,很可能就是吃丹药吃坏了。
皇帝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不然好端端的自已的身体为什么突然不行了?
从前他没往丹药的方向猜,信了徐道长的话,真的以为自已的身体不好,再多吃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年轻,可是现在想想,恐怕就是服食丹药才导致不好。
只是他那个时候被之前身体的病痛转移了注意力。
皇帝又想到了太医院,他自已的身体他自已不清楚,难道那些太医也不清楚吗?
为什么没有一个太医肯站出来说话?
还是说那些太医其实也被渗透了,都盼着他去死?
皇帝想到此处,心里一片悲凉,禁不住想起了太子,他觉得背后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太子,若是不然,太医院和禁卫军那样的地方旁人怎么可能轻易渗透?
可恨他没有早点看透太子的狼子野心!
若是他一早看出太子的狼子野心,绝不可能将太子之位立下,若是一早知道幸昭仪会是旁人送来的暗子,他如何都不可能会那样宠爱她。
他的皇后才不会有这样恶毒的心肠!
皇帝将一切罪责都怪到了其他人的身上,全然不想想,这一切都是他自已放任出来的结果。
若不是他自已学着前朝皇帝开始寻仙访道,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设计他呢?
幸昭仪注意到了皇帝的视线,故意将丹药往他鼻间放了放,笑吟吟地问他:“陛下想吃吗?”
皇帝紧紧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她。
“陛下生气了?”
“陛下,臣妾是在帮您呢。”
幸昭仪温柔小意地坐在皇帝面前,轻轻安抚他,“亏得陛下身子好,这样要命的砒霜才没能一时要了您的命,您不知道臣妾等待这样的日子,等待了究竟有多久,如今啊,可算是等到了。”
听到此处,皇帝再也忍不住地睁开眼,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一句:“是…太…子…吗?”
幸昭仪愣了好一会儿,乐不可支地笑起来,“陛下若是以为臣妾是太子殿下派来的,那就这么以为吧。”
她将白玉瓷瓶中的丹药全都倒了出来,莹白的丹药摊在掌心中间,一粒粒圆润的极为可爱。
幸昭仪数了一下,然后一粒一粒喂着皇帝。
皇帝开始想吃丹药的时候她不让,如今不想吃了,她却又一个又一个地喂他。
皇帝知道丹药有害,挣扎着不想吃,可气若游丝的他哪里挣扎得动,幸昭仪轻而易举地就将一粒粒丹药全都喂进了他口中,也不管他会不会被呛住,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的丑态。
许久,她微微俯身,贴在皇帝耳旁轻轻说了句:“陛下,不要急,很快太子殿下就来陪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