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叶锦年回去洗澡的时候,被触碰的部位甚至有点疼,这个身体用特殊的方式记住了那个人指尖的温度和唇舌的吸吮。
温水浸漫过身体,叶锦年颤抖起来。
有一个人掌握着他身体深处的秘密,知道他失控时的样子。
这样的感觉本来应该很可怕──
但当想到周亚言那双黑色闪耀的眼睛时,就很想哭泣。
那双眼睛这样望着他时,突然生出「也许会把自己溺死的吧」的惶恐感。
明明这样脆弱的心态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但面对着镜子时叶锦年只能承认:这个人只能是周亚言,只会是周亚言,一定得是周亚言。
第二天再见面,两人谁都没有再提到前一夜的激情。就像那些亲吻和触摸,还有肉欲的需索都只不过是一场春梦。
只是胸膛上留下的那些隐密的吻痕和指印,忠实地纪录下那一刻情感的失控。
周亚言也出乎意料地绅士起来,此后几天都没有再做类似过激的动作。
但是,只要叶锦年转头,就能迎上那一湾沉默而温柔的好像要把他溺毙了的眸光。
于是日子平缓而过,那些汹涌的情感都被掩饰在平静的表情底下。
只是两人都知道,有一天,一定有一天,那火焰会把他们吞噬。
再然后,周亚言就收到了陈乔生的喜帖。
一向流留花丛的另一个流氓,终于也倒在某一个人的脚下,死心塌地、甘心情愿。
喜帖上另一方的姓名是意料之中的「秦悦」两字。
等到知道陈乔生果然按照之前的说法,真把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结婚礼物送给新娘子时,周亚言轻轻一笑。
换成之前的他一定会奉劝好友考虑再三,毕竟按照目前的世道,只有婚前忙着去律师事务所签订婚前财产协议的,哪有肯把财产身家双手奉上的。
然而现在他却理解了。
爱那个人,于是想把整个世界奉到那人面前。这样的心情,是只要深爱着的人就能理解的。
◆◇◆
婚礼当天,周亚言盛装前往,包了个极大的红包,还送了新人一趟欧洲蜜月旅行。
那时他的腿伤已经基本无碍,只是微跛。这样的缺憾已经无法透过现代医术治疗,大概就要跟他一生一世。
一路行来,常有人以这样那样的眼光看他的脚,很多人说「遗憾」,周亚言统统不为所动,谈笑自若。
其实开始叶锦年也偶尔唏嘘,周亚言都会劝说「有命已经很好,还有什么不满足」于是两人都释怀了。
确实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老天已经待他甚厚。
这一场婚礼叶锦年也有出席,陈乔生的喜帖派发还真是普及城中贵胄。只是碍于场合,叶周两人不能靠近,只好隔着满堂艳红灯彩,偶尔对望。
只是交换眼神,都会觉得心惊。
明明已经熟悉的彼此,在这样的婚庆时刻,看来却格外不同。
因为突然生出一种「天长地久」的期待来,所以觉得即甜蜜,又害怕。
于是只好微笑,别人都以为那只不过是礼仪上的笑容,谁能看出微笑底下那几分纯属隐秘的欢喜和惶恐。
结果到了酒席之上,周亚言作为密友,被新郎倌推出来挡酒。饶是他平时酒量上佳,白酒两斤不倒,那一日也被乱舞群魔灌到吐了两次,最后总算保得新人顺利入洞房。
等到宴席散尽、宾客渐去,从厕所里洗了一把脸出来的周亚言,才在忙碌收拾残局的人员中看到叶锦年的身影。
然后就有侍者送上了一碗醒酒汤,周亚言讶异接过,就看到叶锦年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