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座的几个男人却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尤其是永琨,他性子直,虽然不喜欢那些文邹邹的东西,却也一直是循规蹈矩的,如今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这算得上是淫词艳曲的东西,心中已经憋了一股火气,加上眼角又瞥到懵懵懂懂的妹妹,怒火更甚。
没得让妹妹跟他出来一趟就被人教坏了,到时候阿玛、哥哥们还有永璔还不得活剐了他!
永璔一握拳,正要立起身来,却被多隆给按了下去。
多隆苦笑道:“这女子在这儿唱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掌柜的赶也赶不走,你出去一下,说不定还得惹一身腥呢。”这个白吟霜的杀伤力实在不可小觑,还没沾到身呢,已经哭哭啼啼雨打梨花了,还得随时忍受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富察皓帧那厮的咆哮,真叫人受不了。
一旁端菜的小二听了多隆的话,也不禁抱怨道:“各位爷是不知道,这小女子在咱们酒楼卖唱,掌柜的根本不许,可是每回赶她走,她就跪在地上磕头,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说流就流。嘿嘿,人家可是有靠山的……”小二贼兮兮地撇过头去笑笑。“前些时候还有个白老爹陪着,如今白老爹去了,这小女子就一个人来唱,还穿着孝衣,掌柜的可怨着呢,这不是晦气嘛!”
云舒听了这话,不由侧眼去看多隆,见他一脸平静的模样,看来与他无关。不过这白老爹去世却是事实,想来白吟霜和富察皓帧那点破事也快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多隆和云舒是知道内情的,听了小二的话,都不由撇撇嘴,想来是那富察皓帧以权欺人了,但是永琨却不知道实情,面上冷冷道:“天子脚下,倒还不知道哪家的主子会让自家的奴才出来卖唱的!”
小二一看永琨面无表情的模样,加上这一桌的人的打扮,非富即贵,懊恼自己的卖弄,心里有些害怕,忙故作低小道:“小的可不敢乱说!各位爷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小二话还没说完,外面却更加热闹了。
仔细听去,是一个激动的男声。
“吟霜!我美丽柔弱高贵的吟霜啊,你怎么又出来了!我说过的,我会照顾你的!你这样,让我心痛得快要死去了啊!”
云舒黑线,运气真好,男主角出现了。
多隆和富察皓祥一听,面上皆露出鄙夷的神色,永琨和福康安倒还算平静,不过一个是本来就没什么表情,另一个则是注意力全不在那上面而已。
“皓帧,皓帧!我不能这么拖累你啊!你替我安葬了爹,我不能还赖着你!你是那么高贵,那么伟岸,那么美好,我怎么能让我这么卑贱的人侮辱了你呢!我不能啊!虽然我一想到要离开你,一颗心就疼得好像要死掉了!”
白吟霜哭哭啼啼,却不影响她把要说的话表达完整,云舒也不禁佩服她,换做是她,激动之下,恐怕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全呢。要说不拖累,一个包袱,离开京城就是了,又为什么要在这龙源楼卖唱呢?整个京城怕都知道这里有个带孝的女子在唱曲子吧?富察皓帧根本不用打听就能找到这里好哇。
云舒垂着头,撇了撇嘴,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四喜丸子上。据说这四喜丸子扔到地上都不会碎,但是筷子轻轻一戳,立马就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
福康安扫了眼满桌子的人,只有她还在认真地吃饭吧?看着她回味地闭上眼睛,满意地抿了抿嘴,心里不禁好笑,全酒楼的人怕都在看热闹,也只有她能这么心无旁骛地吃东西了。
福康安面上微笑,伸手把对面的鱼糕丸子递到她面前,不要以为他没看到她垂涎欲滴的眼神。
云舒微怔,不过随即便朝他感激地笑笑,她对那鱼糕丸子真的垂涎很久了呢,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如今的桌子也不是能转的,烟雨他们也在外间用餐,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让她一个女孩家撩起袖子夹菜,实在不得当。
云舒感激福康安的细心,虽然面上有些微赧,不过想着他是哥哥的朋友,按辈分算,又是皇帝伯父的侄子,她喊一声哥哥也是不为过的,便也不再计较这些,专心研究起这鱼糕丸子来。
楼下富察皓帧和白吟霜一会激动、一会亢奋、一会又娇滴滴的声音不断传来,永琨的眉头已经皱得能夹死苍蝇了,多隆的脸也涨的通红,反倒是那个富察皓祥除了最初的不屑表情之后,一直都是一脸平静。
云舒挑了挑眉,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开口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永琨看了妹妹一眼,见她面无异色,心下才微微安定,含糊道:“不过是有些人吵架罢了,我们先用膳吧。”说着,又瞪了多隆一眼,对富察皓祥更是没有好眼色。
他这会算是知道小二口中的那个靠山是谁了,原来是硕王府的皓祯贝勒啊。不过是个贝勒罢了,竟然还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了。
多隆见永琨对皓祥不善的眼神,心里有些急,脱口道:“那个富察皓帧不像话,跟皓祥没有关系!明明皓祥什么都比他强,却只能藏拙,不然那个雪如福晋就要对付皓祥的额娘!”
永琨和福康安一听这话,目光都聚集到那富察皓祥的身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富察皓祥,听了多隆的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起身拱手道:“奴才兄长性子洒脱,还请七阿哥和格格不要怪罪。”
云舒勾起唇角,性子洒脱?这富察皓祥倒是个好玩的,平日被欺负得都快颠三倒四了,这会儿倒还晓得给哥哥脱罪,只是,这话怎么说的更加让人气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