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至赖园门口,罗素素抬头一看,果然好大一个匾额。怪不得小二只提到了东林街,没有说门牌,原来这条街就这么一户啊!也对,盐商的女儿和银号的老板,怎么可能住的寒酸!就是不知道何花嫁入这样的人家,会不会被欺负啊。
罗老太太真是糊涂!好好一个闺女,送到了这样不对等的家里,这要是受点委屈,找谁说去!没准何花现在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这么多年也没通个书信,呀呀呀,忽略了!
罗素素内心痛骂了罗老太太万遍,觉得他一点也不关心亲女儿。绕道后门,才敲开了门——这样的人家,正门都是迎接贵客的,也就知府大人去了能开一开,这点罗素素还是很明白的。
“你谁啊?”开门的婆子见是一个生人,穿着虽然干净,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因此内心十分轻视。
罗素素什么话都没说,先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递给了那婆子。多年和保安大叔打交道的经验,已经让她明白了见人先掏烟的规矩。
果真那婆子先是一愣,随后立马笑呵呵的接过银子,用袖子擦了擦,放进嘴里轻咬了一下:“这位大嫂,您找谁呀?我帮您通报去?”
这才是收钱办事该有的态度嘛!“婶子好,请问下府上可有一位姓何的姨娘?”
“姓何的姨娘?有啊,不过有两个呢,您问的是哪一个?”
“她是三年前嫁给了你家老爷,祖籍柳树村,叫何花。”
婆子恍然大悟:“您说的是花姨娘啊!有有有,不过您找她做什么呢?”
花花花花姨娘?这名字听着不太正经啊。。。其实是因为原本已经有个何姨娘了,何花刚来的时候都被叫小何姨娘,时间久了她不乐意,凭啥我得叫小!然后才改了花姨娘的。
“劳驾,我是她娘,今日特意来看她的,您给通传一声。”
“原来是何老太太,好的好的,我这就告诉一声去!”那婆子眼珠转了一圈,立刻往里面通报去了,留下罗素素站在侧门前候着。
“花姨娘,花姨娘!”
何花才清净了没两分钟,又有人打扰,因此丧声歪气的:“报丧呢你!”
婆子知道花姨娘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所以仍旧是笑着一张脸:“花姨娘,不是报丧,是报喜。您老娘来啦,要看看您呢!”
何花一愣,什么老娘,我娘怎么可能到这里来?“你说梦话呢吧,她怎么可能来这。”多年不通书信,何况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家里人自己的住址,远隔千里,能找的来才怪了。
“是真的,有位老夫人找您,您的名字、祖籍和嫁过来的日期都说的分毫不差,怎么会错呢?”
何花一个鲤鱼打挺从摇椅上坐起来,不会吧,真的是自己的娘?她找到这里来干什么,莫非是家里出了事来求自己的,还是被赶出家门来投奔自己了?“你见那人,穿着如何,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婆子收了好处,自然不会诋毁罗素素:“是一位打扮的极干净利落的的婶子,提着一个竹筐子,看样子还挺沉的。”
哦?提的是筐子不是包袱,那看来应该不是离家出走什么的。真是头大,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离开那个吃人的家,软弱的娘,强势的亲戚,不争气的姐弟,没一个成器的!如今她若是还想让自己回到那个倒霉的家沾上晦气,绝对不成!
“让她进来吧,对了,出去的时候把杏儿她们都叫进来,就说来客了都给我精神着点。”
“是。”婆子领命退了出去,只要花姨娘愿意见就行,这样自己不白拿银子呀,至于你们见了面是吵是闹是哭是笑,这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罗素素这边得到了邀请,跟着那婆子从侧门进,一路走到一间连接着荷花池的院子,那婆子笑嘻嘻说了句就是这儿,便不再往前走了,看样子是让自己进去。也好,罗素素谢过这婆子,自己进了院子,刚到正房门口,就闻到一阵香风,差点没给熏死。
好家伙,这旁边就是荷花池,多好的荷香你不要,非要整这人工香料。抬头一看,四个小丫鬟并排站在廊下,整整齐齐的,一点声音都没出。
看见人来,离门最近的的一个小丫头打起竹帘:“您里边请。”
罗素素进得门内,屋内层层叠叠的纱帐,看不清最里面的情景,又有一人从纱帐中出来,微微一低头:“花姨娘有请。”便带着罗素素穿过层层纱幔,终于到了里间。
罗素素想象中,何花凄苦的缩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而是这样一番说不出有多奇怪的场景:尽头处放了一把摇椅,此时一个涂脂抹粉满头金饰的女子正躺在那里装睡,为什么是装睡呢,罗素素能看出来那人的眼睫毛一直抖一直抖,分明想笑或者想睁眼的样子。旁边另一个丫鬟再给她扇着扇子。
罗素素内心无语,你脑袋上扎这么多簪子还敢躺着睡觉,不怕被戳到啊。。。丫鬟只是带自己进来,并没有请自己坐下或者上杯茶什么的,自己进来距离婆子通报才过了几分钟,这何花啊,只怕是故意做这个样子让自己看的,图啥呢呀到底?
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圆椅上,把筐子放到了桌子上,这一路拎过来,沉死了都。很自在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罗素素就这么静静坐着,我看看你能装到啥时候。
果然,何花半天没听到动静,还是忍不住睁开了一只眼,呦,坐在那里悠闲地喝茶水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娘!
“娘,您怎么来了?”何花从摇椅坐起,假装十分惊讶的看见罗素素,不过她也确实有点惊讶,几年不见,娘好像变了一些,变了哪里呢?何花说不出来。
“好久没见了你,有点想你,所以过来见见你。这都啥时候了,还在睡觉?”
罗素素这是在讽刺何花装的不像,她却理解成了娘是在责怪自己睡懒觉,唉,这么多年了,在家时就让自己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现在还这样,那就是个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