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看得很仔細。
但偶爾,她會忍不住失神。
盛煙的手指纖細修長,按在弦上卻很有力道,像旋轉在鋼絲上的劍舞,結束時刀劍歸鞘,鋒芒盡藏。
「來。試試。」盛煙把吉他還給夏炎。
虞之淇:「喂喂,開什麼玩笑?」
夏炎接過,對著樂譜,起手就勾錯了幾個音。
「不對。」夏炎皺眉,她放下吉他。
「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談佳樂沒忍住幫腔。
虞之淇點頭,無差別炮轟:「是啊,過火了吧。」
他話音剛落,夏炎乾脆放棄跟著琴譜走,把注意力放在弦上,深呼吸,全神貫注回憶剛才盛煙的動作。
一如昨日。
流暢的旋律從她指下滑出,節奏越來越快,指尖越來越燙,夏炎情不自禁閉上眼睛。
夏午的太陽透過窗戶打下來,指間像點了團火,但夏炎卻不覺燥熱,耳邊只剩噼里啪啦的火花響聲,明明是歡快的旋律,她卻在火里燎起。
噌的一聲。
火花從指間跳到指骨,夏炎猛然驚醒,睜眼,發現自己彈錯了一個音。
手指也因為姿勢太僵硬,刮到了琴弦,火辣辣的疼。
這次她彈完了二分之一。
教室里靜得可怕,虞之淇和談佳樂表情複雜。
談佳樂已經渾然不顧對夏炎的質疑,驚呼:「太強了!怎麼做到的?你之前沒學過?真的假的?」
她扭頭轉向盛煙:「盛煙你怎麼挖出來的?這也太會找了吧?」
盛煙笑了笑,欣然接受談佳樂的盲目崇拜,她沖虞之淇說,「阿淇,道歉。」
在絕對的天賦面前,虞之淇甘拜下風。
她性子直,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牛。我沒話說,剛剛是我小瞧人了,對不起。」
夏炎也不是揪住不放的人,對於誇讚,她很是受用地勾勾嘴角:「我剛才也有點敏感。」
「不過你這個……」虞之淇指了指吉他,「閉眼彈琴,怎麼做到的?」
夏炎坦然:「我在琴行打工時看過很多人彈過,雖然之前沒有上手,但看了太多,總會依葫蘆畫瓢。」
阿淇欲言又止。
但記住一曲子也太過了吧!?
「恭維先放一放。」盛煙有種掌控全場的能力,她沖夏炎說,「所以你只憑記憶,根本沒掌握技巧,才會刮到手指。」
夏炎沒有否認。
她或許有點天分,但她的確毫無基礎,冷靜下來,她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太僵硬,節奏全靠肌肉硬湊,像生鏽的軸承,全靠蠻力運轉。
「所以你得學會放鬆。」
盛煙忽然湊了過來。
「左手虎口托在後面,小指那兒的外掌不能貼在琴弦上,抬高一點,鬆弛下來。」
夏炎感到手背傳來一片溫熱。
有薄香傳來,像陽光下蒸騰的水波氣息,煙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