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刚才,谢公子年纪大了耳背了,我是说,”敏郎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他走近,微微弯唇,在谢遥知的耳边一字一字道,“大人、要、我。”
他不说还好,一说让谢遥知堵在心头的怒气彻底爆发,伸手揪住敏郎的脸:“啊啊啊啊啊啊混账,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我要毁了你的这张脸!”
敏郎也不是吃素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况且他又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断不能如此轻易地被欺负了去,抬手就抓住了谢遥知的头发。
“啊——”
两人纠缠起来,从药阁摔下,落在花圃中,压倒一地的红山茶,满地的山茶抖落,片片红花瓣飞舞,被踩在土间。
已经遁走听见动静回头的紫衣虽看得正在兴头上,也不免为自己担忧。这俩一老一小争风吃醋的幼稚鬼毁了一处的花圃已经是大罪了,她看隔壁的杜鹃也快遭殃了。
完了完了,不知道养花有多麻烦吗!
“别看了别看了,”她转身,招呼同样在看戏的姐妹,“还不赶紧去找阁主和玉姑娘!”
首先,拉架她们是不会去拉的;其次,这么好的故事,赶紧给阁主送上去啊!
花圃中,谢遥知的玉扇早就不知去了何处,敏郎藏着的暗器也拿不出手,掐脸的掐脸,抓头发的抓头发。
两个大男子选择了如此方式打斗,比街头的泼妇还要不懂礼数,愣是没人想到用武力解决。可用这样最为本性的缠斗,竟然也斗得难舍难分。
谢遥知气急败坏:“你真有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就不怕我告诉玉流,毁了你这张至纯至善的伪面孔?”
敏郎淡定接招:“公子敢说吗?”
“你——”
谢遥知是不敢说,可是气势不能输,更加凶狠道:“给我等着!”
两人下手的狠劲越发逼人。
为了维护男子气概,除了最初被对方的厚脸皮惊讶到的几声叫唤之外,硬是再疼都没有发出一声。
于是乎,这片小地上,只有衣料撕裂的声响。
谢遥知的半身锦衣都有了裂纹,更别说裸露的胸膛。
谢遥知心里大骂:好个市井出身的臭小子,腌臜手段如此之多,竟然挑着衣衫的缝线下手,再这样下去,他必然要为了面子落败。
看似占据优势地位的敏郎反倒满脸无措,仿佛先前迫人的气势只是小狗遇险时短暂的回击。
敏郎有些忧愁,毕竟是大人的故友,他这样下手是不是太狠了。还有,大人怎么还不出来。这般想着,手腕上依旧绕着一根又一根从谢遥知衣服上拔下来的金线,手里还不忘再薅一把谢遥知的头发。
不过说实话,敏郎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谢遥知说到做到,招招冲着他的脸来,半边的脸被掐得红肿,脖子还带着伤。他是个柔弱的小郎君,不一会儿就被谢遥知拎住了后领,撕拉——两人几乎扯平了。
“呦呼!”紫衣等一众侍女捂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敏郎虽是孤儿,但他有爷爷,是个有教养的孩子,他的身子应该是留给未来的夫人的。
他转头怒气冲冲地折过谢遥知的手肘,正欲动手,余光一顿,刹那间,脚下似乎踩到了凸起的土块。
敏郎这一崴,像只突然断了线的纸鸢,踉跄了几步。
正是失了这个时机,原本处于劣势的谢遥知掌握住了主导。他阴险一笑,猛地将人扑倒,又迅速翻身趴在敏郎身上。
谢遥知成了攻方,双腿牵制住敏郎的双臂,两只手左右开弓,就要扇他巴掌。
而他身下的敏郎正倒在花枝间,树梢的一朵山茶折断,穿入他的发间。此时人比花弱,花痕斑斑,满脸惊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真是恶狐狸折娇花。
慕容鸠站在阁楼上观战已久,遂掏出纸笔:“好场面,记下了。”
通风报信的侍女:“阁主英明。”
离开谷雨楼的玉流已经走到附近,她按着眉心,想要缓解一下发疼的眼睛:“你俩干嘛呢?”
不用侍女来报,玉流刚从谷雨楼出来就看见了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两个男子浑身凌乱,衣襟大开,跟大战了八百个回合一样。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看见。
谢遥知喘着粗气,大半的脸都被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盖着,手下的劲儿是半分都不松,理直气壮得很:“看不出来吗,扯头花啊!”
让他装
◎“人会撒谎,剑不会”◎
“大人,大人,我、我……”听见玉流的声音,敏郎睁开眼,趁着谢遥知说话的工夫,咬牙抽出手抵在他胸前,急急地朝她望去,微红的眼中带着怯,带着恼。
“我什么我,你给我闭嘴!”谢遥知才不管玉流看没看见,他清楚得很,玉流不会对他动手。回完玉流,定眼一看发觉让敏郎得了手,恶狠狠地对着他吼,吼完扒开他的手又开始抓他。
他抓,他拦,他挠,他挡。
这场面不仅没止住,反而往更加离奇的方向走了。
两双差了一个色度的手相互游走,指甲划过肌肤,留下道道红印子。
不过不论这两人怎么闹,玉流都没停下。
她还在走,脚步很轻,气息很淡,神情自若,甚至仔细看,嘴角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但若是诸几和章囚在的话,就知道她已经有些生气了。于她自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于他人,是泰山崩。
玉流停在谢遥知身后,相当平静:“谢遥知,起来,然后,让开。”
谢遥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