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岁晚,圣诞已过,往日的旧事辞去,所有事务都期待着万象更新。
些许商店效仿国内春节,照猫画虎地粘贴对联、剪纸,给冬日静谧的伦敦增添许多红火色彩。
许是乡愁的情绪翻涌,她有些怀念国内的时光,温凉的唇瓣轻启:“要过年了。”
“是啊,你第一年要回家吗?”
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在温楠跟前,她用指尖接住,温热的手掌揉捏化开,仿佛所有思绪都跟随雪花的溶解而沉淀,她听到自己说:“我不知道。”
“有人新搬到隔壁了。”
到达家门口,温楠随着季渊的视线一转,物流人员卸下货车上的重物,逐一送进隔壁敞开着大门的房子,人影忙碌,但并未瞧见房屋的主人。
她转过头,在不疾不徐的脚步中淡忘这匆忙的一瞥。
“都回来啦。”
宋晓雯身披宽大的围巾,将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饭桌,温和的主妇形象在温楠心中日渐深重,温楠拘谨地笑着。
又听到她开口:“快去洗手吃饭了。”
宋晓雯虽是华裔,但许多国内的习惯还完整保留,有时相处起来让温楠倍感舒适。
她佯装严肃地吩咐季渊,又温柔地望向温楠,嘴里说着:“季渊忙活一天了满身都是臭汗,先去洗澡吧,楠楠和我去端菜。”
“好。”
温楠跟随着进入厨房,双手托举餐盘。
宋阿姨叫住她,眉眼看似暖意十足,双眸却紧紧直视:“今天又是季渊送你回来的吗?”
温楠微愣,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又像是提上一口急缓不下的气,面容细微紧致地勾勒出浅浅笑意:“我就是觉得季渊这混小子最近像变了个人,原来是你这个正面教材在激励他呀。”
她隐晦的夸赞,温楠意味不明,她向来不懂得与长辈打交道,自然也不懂得这背后的涵义。
这是要撮合她和季渊吗?
温楠心下惶遽,又忽显疑虑。
怔忡之际,季渊带着满身潮气接过她手中的餐盘,随意地问:“聊什么呢,这么入迷。”
逼仄的空间下,3个成年人显得周围越狭小,温楠还在脑中揣度宋晓雯话中的意味,
而已经抛出的话语覆水难收,宋晓雯急忙转移注意力,又夺下季渊手中的菜,踱步中嘴唇翕动不停:“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不容易,季渊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听闻,季渊眼中蓦地亮起来,接下她的话:“对啊,都是一家人,能帮忙的我肯定不会推辞,只不过某人不拒绝就行。”
温楠对上他的视线,心下不适,一对母子的反复敲打令她心中略微难安,她何尝不与这盘菜相同,被人抢来夺去。
寄人篱下的生活中,他们为刀俎,她亦是鱼肉。
不愿参与怪异的压迫,她草草吃完晚饭,将自己关闭在小房间中,宋阿姨留给她的房间不大,但在这种环境下,足以让她安心许多。
刚打开电脑,谈泱泱便立马打了视频通话给她,原本早就约好,只不过因为时差问题屡次错过,今天终于赶上。
画面一转,谈泱泱清秀的脸庞在屏幕中浮现。 “好久不见,温楠!”
“好久不见。”
“你一走就是几个月,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啊。”谈泱泱语气恹恹,嘴角向下耸拉。
温楠失笑,细声安慰:“我当然想你,好想和你再一起去吃学校的食堂,这边的菜我真有些吃不惯。”
蓦然间,那头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温楠耐心地等待她回复信息。
只见谈泱泱敲打键盘的手倏地一顿,又复而默不作声地瞟了眼正在走神的温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