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译在江奶奶刚才的位置上坐下来,目光紧紧逼着凌然,从他的头发丝一直往下打量,直到视线再次落在他明显隆起的腹部,才感觉心口仿佛被马蜂狠狠蛰了下,疼得他呼吸都有点发颤。
医生确实说过凌然生殖腔发育萎缩,而且凌然之前每天都要佩戴抑制器,他是没办法怀孕的。
但是现在,面前这个肚子大的走路都需要人在旁边小心护着的小oga又是怎么回事?!
江盛译几次想开口挑起来话题,但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之间气氛沉默的诡异。
凌然是因为要听江之屿的话,乖乖坐在位置上等他回来,但是江盛译坐在他旁边他实在觉得浑身难受,这里是江家,旁边那么多双看好戏似的眼神盯着,他又没办法赶江盛译走。
做了好一会内心挣扎,凌然忽然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
江盛译也猛地跟着站起来:“你要走?”
凌然被他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肚子,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江盛译会对他肚子做出什么不理智举动似的。
“不走,”他说道,“我要去洗手间。”
江盛译给他指了下方向:“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凌然摆手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去。”
“小然,你是怕我会伤害你和你的孩子吗?”江盛译不是看不出他躲避自己的动作,眼神中有藏匿不住的受伤,“你大可以放心,我死也不会。”
凌然还是抱着肚子,怕被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似的:“你多心了,我没这样想。”
好吧,确实想了一点点。
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凌然自己朝着洗手间的位置走,江盛译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能看得出来小oga现在身子重,走路很慢,好在旁边的人看到他走过来后,都会极为恭敬礼貌的小心避让开。
江盛译误以为那些人是看见他在后面跟着,所以给了他面子,心里霎时间又恢复了点居于高位的暗爽。
凌然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处的转角,刚才那个送江奶奶去西堂的宾客这会儿刚返回来,走得急匆匆的没看清楚对面来人,等到发现是凌然之后再想刹住脚步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不小心撞了下凌然的手臂。
凌然身子不稳,往后退了两步后险些跌倒在地,这时候幸好江盛译及时冲上来,在身后扶了他一把,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姿势像是把他半抱在了怀里似的。
凌然自己站稳后,立即挣开了江盛译的手。
对面的那个宾客见自己居然冲撞了凌然,要是凌然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事的话,那一瞬间他连自己埋在哪都想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是没看清楚过来的是您,您撞疼了吧?”宾客的腰呈90度弯曲,一个劲朝着凌然鞠躬行礼,“您身体还好吧?没出什么事吧?我真的特别特别抱歉,是我眼瞎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最主要的是求求您可千万别让江总记恨我啊……”
宾客说着说着,看着快急哭了似的。
凌然想把他扶起来让他别再鞠躬了,自己这不是还好好的站着,宝宝也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没事,真的没事,”凌然反过来安慰人,“我答应你,我会跟他说的。”
宾客看到一线希望:“真的?拜托您跟江总求求情,您说话肯定管用。”
周围人的目光已经又都汇聚过来,凌然着实不想再成为视线焦点。
凌然点头:“真的,只要你现在别再对我鞠躬了。”
宾客赶紧直起腰来,再三表示诚挚感谢。
一旁的江盛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口中的江总,指得……不会是他小叔吧?!!
为什么凌然被撞到,要跟他小叔求情?
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对凌然这么尊敬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因为自己?
那辆盛典布加迪,到底是谁的?!
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江盛译像是故意将自己蒙蔽住,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一直对所有线索选择视而不见。
但是此刻他再也没法装下去,因为他口中的小叔,所有人敬畏的源头——江之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凌然身旁来。
eniga旁若无人,先将小oga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下,除了手腕处有不太明显的一圈红痕外,别的倒是没发现有什么。
然后把人搂进怀里问:“撞哪了?”
凌然见那个宾客是真的要哭出来了,便拉着江之屿的手臂晃了晃:“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你刚才也检查过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江之屿目光在对面那个瑟瑟发抖的宾客脸上停留了会:“周家的是吧。”
周姓宾客没想到江之屿居然会对自己有印象,忙道:“是,是,江总您还记得我。”
“嗯,之前你们跟分公司谈过合作,只不过最后没成。”
江之屿记性很好,只要跟江氏有过接触的合作方,不管来头是大是小,他都能记得住对方。
这是能力,也是礼貌。
凌然担心江之屿会为难人,一直在偷偷捏他手背。
江之屿感受到了他的暗示,也确实听从了他的意见,并没有过多苛责。
只不过到底有没有事,还是得再仔细检查检查才知道。
等到周围众人都散去后,江之屿准备带着凌然一起进洗手间,谁知道身后忽然传来道不敢置信的质问声:“小叔,您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江盛译刻意压低了声音,他已经在尽量维持最后的体面,但是亲眼看到凌然身旁站着的人变成了江之屿,他还是打从心底里觉得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