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方閣目光掃過那酒瓶頸的結,贊同:「是很不錯,我很喜歡。」
他極少在公眾場合這麼直接表露自已的喜惡,賓客目光瞬時變得微妙,包含艷羨和好奇,不知是哪位賓客的酒如此幸運獲得了趙聲閣的青睞。
直到有個人說:「家楠,你挑的好酒!」
陳挽看過去,目光茫然,那支他費盡心思尋到的木蘭朵不知何時已赫然標上了姚家楠的酒簽。
趙聲閣似乎也頓了頓,再次看向那個酒瓶,眼底浮上很淡的疑惑。
陳挽微皺著眉,低聲招呼身旁—位經過的酒侍,詢問可否看一看他帶來的兩瓶酒目前在何處。
酒侍很快從系統中找到登記——木蘭朵被放置在盲盒任人挑選,霞多麗被擺上了酒架供人品嘗。
弄反了。
放在盲盒裡,誰抽到就歸誰的了。
是酒侍無心混淆還是有人故意狸貓換太子,暫且無從得知,陳挽只怨自己當時沒有親歷親為把他的酒送去它該去的地方去。
不該假以人手的。
陳挽的腦子覆上長達數秒的空白,心也似被酒槽里的冰塊浸透幾分。
大家高聲議論、稱讚那瓶難得一遇的好酒,夸它熱情馥郁,贊它芳香醇厚。
紅莓、黑李、紅色漿果飽滿、發酵,像陳挽一顆軟爛到酸澀的心臟。
姚家楠不曾想隨手抽到的盲盒竟得了趙聲閣青眼,喜出望外,竟是連老天都在幫他,他彎起眼睛:「當年我們戰勝理工奪冠的慶功會上,隊長就帶了一支黑醋栗香調的干紅。」
這麼一說,倒像是他特意為趙聲閣精心準備的獻禮,又喚起了大家當年意氣風發酣暢淋漓的快意。
陳挽隱在人群後面,低垂著頭,沒有察覺從人群中心壓來的隱晦視線。
精心準備的禮物冠上了別人的名姓,陳挽覺得有些遺憾。
為尋這支木蘭朵,跑遍海市大大小小的酒窖,親自嘗過試不下百種的類酒,有幾天舌尖發麻,嘗不出味道,皮膚也像是醃入了葡萄酒味。
但姚家楠順水推舟的默認也說不上錯,酒會規則便是如此,盲盒誰抽到了,所有權就歸誰。
那已經是姚家楠的酒了。
生意場上,合人心意的茶、酒、煙都是頂好的敲門磚。
姚家楠沒理由不要這件天下掉下來的嫁衣。
陳挽沒有證據是酒待故意更換了兩瓶酒的用途,可能就是純粹弄錯了,也絕對做不出站出來說這其實是他帶來的酒這樣不體面的事來。
只能怪自己不夠細心。
但他轉念想,如果趙聲閣真的喜歡就不算辜負,他的本意,也不過是讓趙聲閣喝到一杯好酒而已,很簡單的—件事。
喜歡誰就會想要把一切好的都給他,陳挽也不能免俗。
至於是誰送的,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了,終歸他也不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