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宗慎的衣袍偏暗,将他的脸衬的苍白,看起来像极了京城前几日积下的白雪,冰冷洁白。
“王爷,外面寒凉,还是披一件衣服吧。”
看着谢宗慎的样子,温郧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的路程将他的身体拖垮了,京城冷风大,要是生病就不好了。
谢宗慎看着善七摇了摇头,让手下牵了一匹马来,剩下的路程他骑马。
余晌给温郧抛了个十分奇怪眼神,温郧看得满脸问号,束他无能,余晌挤眉弄眼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没能理解。
“善七,同本王一起。”
温郧跟在谢宗慎的身后,乘着马走在前面。
“京城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最近坊间的士兵多了起来,百姓中流言四起,谢云昌怕是已经失了民心。”
谢宗慎没有回话,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温郧的事情,可是应该怎么开口呢?
“王爷,善一他们没来吗?”
“我让他们提前进京了。”
温郧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这群暗卫中究竟有几个人是近三年才来到谢宗慎身边的。
“……”
后面俩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城中,谢宗慎才开口让温郧去准备一些东西,而他自己回到了书房。
府上的下人忙着准备热的吃食,温郧路过小院的时候看到了那颗越来越茂盛的桃树,他伸手拦住了一个下人。
“去拿一副修剪树枝的工具来。”
下人应声,温郧走到了院子中,看着这几年都没修剪的梅树有些头疼,这棵树每年都要发不少新芽,王爷不在他也很少来这里,这树也就长得肆意,一会儿怕是要花些时间了。
下人将东西送过来,温郧解开自己挡风的大氅,放到了身后的远处的亭子中,冷是冷了一点,但是这样能利索不少。
一些老枝□□的很,温郧废了不好气力,咔嚓咔嚓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路过的余晌看到了院中的温郧干脆找了片地方坐下看着他。
“余晌,不去休息来这里看什么?”
温郧看了他一眼,捏起了地上的一枝梅花扔了过去,余晌抬手擒住,看着这短枝上的灿烂梅花不禁惋惜起来。
“这梅花开的这般好,你这人真是不解风情。”
温郧笑了一声,余晌都四十多了,往大了说就是年近半百了,可是偏偏是这个不修边幅的老男人跟自己聊风情。
“花开的是好,但这花每年都落不下,看久了自然也是会腻的。”
梅枝长得高,摇晃中粉白的花瓣不少落在了温郧的发丝上缠绕,余晌才不相信温郧口中腻不腻的说法,看着这梅花他又想起王府中那株艰难存活的梅树。
“你知道吗,王府也种了一棵一模一样的梅树。”
“?”
“王爷让人寻来栽下去的,只是南方的气候哪里适合这种树生长啊,这么久以来也就今年开了两朵小花,王爷站在树下左看右看,差点把人家盯秃了。”
听着余晌的话,温郧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几番动作下来他身上倒是热了不少,但是他的双手依旧冰凉。
余晌站起身,拿着手里的花枝走进温郧,趁他不注意将花枝插在他的发冠上,看起来还挺好看。
“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王爷的心思的,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如实不喜欢就拒绝。”
余晌说着转身就走,几步之后又转头指着温郧,一脸狡猾。
“花枝不要摘!挺好看的。”
温郧看着余晌离开的背影慢慢抬手将发顶插着的花枝拿了下来,粗糙的纸条勾出来他的几缕头发,不疼但有些凌乱。
温郧不傻,他当然知道余晌想说什么,也知道谢宗慎的心思。接到谢宗慎两人走在路上时,他猜谢宗慎是有话对自己说的,只是到最后也没说出来。
他并不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也不擅长面对这些复杂的情感,但是有时候他必须去面对。
一阵冷风,温郧抬头看着已经被自己修剪成光头的梅树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回身披上了大氅,将东西交给下人之后离开了这里。
余晌吃饱喝足还泡了个热水澡,听说这处旧府中有一处用暖玉砌成的暖池,可是谢宗慎这个小气鬼。连暖池在哪里都不告诉他。
谢宗慎在书房中翻阅着最近各个地方传来的密件,余晌站在门外絮絮叨叨,但谢宗慎就是不放他进来。
“我说啊,王爷,你书房这么暖和就让小的进去暖暖吧。”
余晌知道京城冷,但是今年冷的居然这般厉害,全府上下就只有谢宗慎经常在的地方有暖玉,府上其他地方只能靠着炭火来取暖,炭火燃起来的味道余晌又不喜欢,只能厚着脸皮来谢宗慎这里取暖。
余晌趴在门上,他来这里当然不只是为了自己舒服,他只是想将自己刚刚在院子里看的场景传达给谢宗慎。
温郧是个很规矩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豆腐,但其实外壳硬得要死,谢宗慎如果一头撞过去只会头破血流。
“你不放我进去,那我也不告诉你刚刚我看见善七在做什么。”
谢宗慎执笔的手一顿,屋子里的暖玉的确舒服,比炭火更让人惬意。
听到了余晌的话,谢宗慎并没有回声,而是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只不过他究竟在不在意旁人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