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怿去摸酒杯,蔺东泽本要去拿筷子的手放下了,跟着摸起酒杯,敬了彼此一杯酒。
这杯酒只是开头,余下的时间里,陆则怿没吃菜,喝了快大半瓶茅台。
应酬结束,李勉起身去送蔺东泽,再回来时,看见陆则怿佝偻着背靠着椅子,额头上浮起冷汗,薄唇紧抿,黑眸轻阖,几乎一眼,李勉已经断定,陆则怿的胃病犯了,这三个月,李勉已经见了无数次陆则怿犯胃病的时刻。
李勉上前一步,道:“陆总,我现在送您去医院。”
陆则怿摆了一下手,“不用。”
他坐在椅子上缓了几秒钟,手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往包厢外走。
他脸色比往日里所见的都要惨白,冷汗已经蔓延到了鼻梁,陆则怿走到包厢门口,然后突然停下,他手扶着包厢的门,弯了下腰开始呕吐。
一整天没吃饭,只在刚刚喝了大半瓶白酒,胃里空空,吐出来的只是液体。
李勉瞥见什么吓了一跳,立即上前一步递上纸巾,神色严肃:“陆总,您需要去医院看看,这次不能硬抗。”
陆则怿接过纸巾,神色清淡,“没事,送我回公寓就行。”他说完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准备去丢,瞥见白色纸巾染红的地方,他也没什么反应,面色除了惨白,一如既往地冷峻。
李勉心急如焚,他不是没见过陆则怿强撑着胃病不去治瘫在沙发上阖眸喘息的模样,但这一次都呕吐出血了,程度跟以往一点也不样,而且看陆则怿的模样,吐出血还不是第一次,像是早已习惯。
他正要再多劝一句,陆则怿高大的身体突然颤了颤,然后猛然往前面倒去,李勉下一跳,上前一步让陆则怿倒在自己背上,他喊:“陆总!”
李勉将快要陷入昏迷的陆则怿送进了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诊治前,陆则怿还清醒着,只是胃疼难忍,意识开始模糊,他喊了李勉进来,唇紧抿着,脸色是前所有为的惨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永久陷入死亡。
李勉进了急诊室,站在病床前。
陆则怿没什么力气地闭上了眼,疼痛让他的声低不可闻,他说:“醒来给我那位高中老师的全部资料。”
入骨
◎“渺渺春水。”◎
高中老师叫陈士安,在江城一所公立高中教数学,长相没那么出挑,只是五官端正耐看,身量同样不出挑,176左右,家境普通,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父母都健在,哥哥已婚已育,弟弟正在读书,市区有房没车,他自己只谈过一次恋爱,时间为一年,快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女生父母要天价彩礼导致分开。
这些都是陈士安相亲的时候跟她坦白的。
卢朵得知她没拒绝陈士安第二次见面时,在电话里欲言又止道:“渺渺,这个会不会太普通了?我们不说跟陆则怿比,但是你这么漂亮,又有能力,陈士安跟你相比,不说鲜花插在牛粪上,但也大差不差了。”
应渺握着手机出了会神,才说:“普通点好,只要人品没问题都可以考虑,朵朵,结婚不是恋爱,没必要鲜花锦簇轰轰烈烈,我只想要我的生活平淡如水。”
卢朵最后挂电话时说,“渺渺,我本来觉得你跟陆则怿的那场婚姻对你没什么影响,但现在我觉得我错了,你还是有离婚后遗症。你是不是因为跟陆则怿那种天之骄子结过婚所以再也接受不了陆则怿那种众星拱月出类拔尖类型的男人。”
电话挂断后,应渺怔忪片刻。
这算是离婚后遗症吗?
应渺觉得不是。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陆则怿后遗症。
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重蹈跟陆则怿婚前婚后的所有覆辙,天之骄子她敬谢不敏,普通男人更适合她。
陆则怿胃出血昏迷住院,李勉在急诊室外拨打了陆奶奶的电话告知了她,陆奶奶电话里急的要死,问了医院地址赶了过来。
姜媛陪同着。
单人病房里,陆则怿还没醒,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
陆奶奶急慌慌进来,姜媛都险些没跟上,到了病床跟前,陆奶奶看着陆则怿消瘦憔悴的脸,又气又心疼,扬手狠狠打了一下陆则怿的手臂,很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死丫头把自己身体搞成这副模样!你就不能出息点!”
自从陆奶奶上次在集团办公室目睹陆则怿因为应渺哭的事,她就明白陆则怿的心是在那个死丫头身上,但她一直觉得陆则怿不会长久地为离婚一事伤心,毕竟那死丫头也没那么招人疼爱,但这三个月,陆则怿酗酒少食狠命工作,把自己的胃折磨的千疮百孔,让他去看,他应允下来,又不真的去看,安排姜媛监督,他到了医院也把姜媛拒之门外,陆奶奶没有任何办法。
她本来以为陆则怿跟那个死丫头离婚后,她心情会格外舒畅,但谁知道心情舒畅是舒畅了,但也时刻提心吊胆着,害怕着她这个宝贝孙子哪一天真的就被他自己折磨地英年早逝了。
姜媛抱住陆奶奶的手,看了一眼病床的陆则怿,眸底心疼又晦暗,她道:“奶奶,阿怿哥还没醒,您别动气,先坐着歇歇。”
陆奶奶长叹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陆则怿,不懂陆则怿为什么能这么喜欢那个死丫头,她看着他,面颊清瘦的特明显,就连原先挺拔劲瘦的身躯也比跟应渺结婚那时候单薄了很多,陆奶奶怕再这么下去,陆则怿真的能把自己往死里搞。
她拍了一下姜媛的手背,“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