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逐归终究是容不下本宫了……那你呢?”
银桦雍容依旧,手指捻着瓷瓶子。
这东西她再熟不过,鹤顶红。
“为臣,为君,为社稷。”
“好啊。”银桦拊掌大笑,“好一个君臣社稷,好你的忠肝义胆!”
“谋害君王死罪。”
把过祁陌脉象的式凉知晓,有人刻意以新毒引出了祁陌体内的沉疴。想来只有与任无衣相识的银桦做出此事。
“那命人逼&039;奸女子,是什么罪呢?”
银桦仰望他,眼尾蔓延着皱纹,充溢着泪水的眼中是一股子更胜当年的倔强。
祁陌根本不碰她,纯正皇室血脉的皇子是怎么来的?
怎么银桦也料想不到,祁陌真的卑劣至此,他叫皇室宗亲……而且显然,仅凭一次怀孕是不现实的。堂堂皇后,竟连布衣女子都不如。
“这个国家、你的社稷不惩治君王,我为何不能自己动手!”
这十多年来,她自称“本宫”,万人敬仰,高高在上,不能称“我”,不能不生皇子。
“银桦……”
式凉摸了摸她情绪激动之下散乱的鬓发,不知怎的,他想到了花夜离。
银桦甩开式凉的手,神色同式凉第一次见她那般讽刺冰冷。
她站起来,不再看式凉一眼。式凉只见瓷瓶的瓷盖被她摔得粉碎,身影消失在内殿之中。
半刻钟后式凉猛地意识到不好,冲进内殿。
瓷瓶被她轻蔑地踩在脚下,喉咙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猩红血液喷涌而出,血腥气随厚重的檀香蔓延,熏得人手脚发软。
她大睁双眼瞪着视野内的所有——
这次她用的刀足够锋利。
可她的死又能惩罚谁呢?
式凉给银桦的药是假的,她会口吐鲜血,气息全无一个时辰,之后式凉安排好了她的新身份,她的去处,她能有自由的未来。
两人提着扫洒工具进来,魏呈的声音在式凉身后响起:“还得伪装遗体,变麻烦了……”
封锁坤宁宫的魏呈是圣上的心腹,有他在式凉根本没法对银桦脱口实情,直性子的银桦也领会不到那弯弯绕绕。
目光定在银桦涣散的瞳孔上,式凉脚底的地毯被她的血浸湿。
“太子在哪?”
魏呈反应过来:“搜查太子!”
最终在坤宁宫偏殿的暗格中找到了人。
银桦宁愿宠爱着常安的孩子,也不把这强迫来的骨肉当人。祁陌病危之后便一直把他关在这里。
十三岁的孩子,天皇贵胄,宛若惊弓之鸟般满身伤痕孱弱不堪,不让任何人靠近。
侍卫不敢用强,式凉拨开他们,进去把他抱出来,魏呈眼见太子把他的肩膀咬得鲜血淋漓,他恍若不觉。
“她没那个福分消受你的好意,至死也恨着你,颜爱卿。”
祁陌已大好了,双眼依然不同往昔,并非因病痛而变。
亦或者一开始便是如此。与他政见不和的俞凌川出走也是注定了的。祁陌跟他置气,使自己处于垂死之境也未能让他回头。怎样的容忍都有限度,最终化为决绝。